“爹,您再歇歇……”林疏桐急得直跺腳。
林墨珩卻已經自己在穿外袍了:“歇什麼歇,聽說醉仙樓新來了個唱曲兒的,爹得去聽聽。”
他說這話時聲音還挺大,像是故意要讓外頭的人聽見似的。
等穿好衣服,他還特意對著鏡子整理了半天,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閒散王爺。
林疏桐看著她爹這副樣子,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她爹這是在演戲呢。
演給那個下毒的人看,告訴對方:我啥也不知道,就是個廢物點心,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果然,燕王病沒好利索就跑去聽曲兒的消息,當天就傳進了宮裡。
下午宮裡就來人了,還是康乾帝身邊的大太監親自來的。
“王爺,皇上聽說您大病初愈,特意賞了十壇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大太監笑嗬嗬地說,“皇上說了,知道您好這口,讓您好好補補身子。”
十壇酒擺在那兒,紅豔豔的壇子,看著就貴重。
可林疏桐心裡咯噔一下。
她爹剛中過毒,身子虛著呢,這時候賞酒?
這哪是關懷,分明是試探!
要是她爹推辭不喝,就證明身體還沒好利索,之前昏迷肯定有貓膩。
要是喝了,那身子肯定要受損。
這皇帝,真夠毒的!
林墨珩卻一副驚喜萬分的樣子,當場就讓下人開了一壇:“皇兄真是懂我!快,拿碗來!”
酒壇一打開,香氣四溢。
林墨珩接過酒碗,咕咚咕咚就喝了半碗下去,喝完了還抹抹嘴:“好酒!真是好酒啊!”
大太監笑眯眯地看著:“王爺慢點喝,這酒後勁大。”
“怕什麼!”林墨珩大手一揮,直接抱起酒壇子,“皇兄賞的酒,就是毒藥我也得喝啊!”
這話半真半假,聽得林疏桐心都揪起來了。
她看見她爹端著酒壇的手在微微發抖,額頭上也冒出了汗,可臉上還堆著笑。
“爹……”林疏桐忍不住喊了一聲。
林墨珩卻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彆說話,自己又灌了一大口:“回去告訴皇兄,臣弟謝謝他賞酒!這麼好的酒,我得天天喝,頓頓喝!”
大太監又站了一會兒,看燕王確實麵不改色地喝酒,這才滿意地回宮複命去了。
等人一走,林墨珩手裡的酒壇子差點掉地上。
林疏桐趕緊扶住她爹,發現他後背的衣裳都讓冷汗濕透了。
“爹,您這是何苦?”林疏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林墨珩靠在女兒身上,虛弱地笑了笑:“傻孩子,不這樣,咱們爺倆能活幾天?”
他喘了口氣,壓低聲音:“這京城裡,多少人等著爹死?爹就得讓他們覺得,爹就是個廢物,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
林疏桐扶著她爹坐下,心裡又酸又疼。
她看得清清楚楚,剛才喝了一壇烈酒,爹爹頭頂的生命值又掉了一小截。
可她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不喝,可能馬上就沒命,喝了,至少還能多活幾天。
就在這時,丫鬟進來稟報,說端王府派人送來些補品。
林墨珩冷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告訴他們,本王睡了。”
丫鬟退下後,林疏桐給她爹倒了杯熱水:“端王一家子,還到處說我是禍害呢,指望您那什麼之後,再收拾我。”
林墨珩喝了口水,眼神冷了下來:“一幫子沒出息的東西!就知道搞內宅這點勾當。桐兒記住,在這京城裡,真正的危險從來不在明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