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寄明如同一棵遒勁的蒼鬆,哪怕身處紙行的地盤,臉上也不見絲毫懼意,“鄭行頭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不如開個條件吧。”
鄭長河睜開眼,“你們便是那小子的東家?”
原本他還想從那個少年嘴裡撬出來東西,明日去將人綁來呢,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了。
“是。”知夏站出來說,“之前不懂事,沒想到賣草紙還能衝撞了紙行的利益,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還請鄭行頭高抬貴手,放了我表弟,我們會儘量滿足鄭行頭提出的條件。”
鄭長河望著兩人。
兩人都是莊戶人家打扮,男人身形高大,麵容剛毅,旁邊十三四歲的少年身形瘦小,樣貌清秀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沒有一上來就跟他要人,態度還算不錯。
“你們倒算懂事。”他坐直身體,將雙手撐在膝蓋上,“那你們倒是說說,你們有什麼值得我高抬貴手的地方?否則我便直接依規矩辦事了。”
他們販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如果依規矩辦事,輕則受刑,重則傾家蕩產甚至喪命。
知夏往林寄明的方向看了眼。
“鄭行頭若不嫌棄,在下可以將草紙的配方獻給您。”
鄭長河不為所動。
“更精細的紙我們這兒都有,你覺得我會差草紙配方?”
“那竹紙呢?”知夏滿臉真誠,“不瞞鄭行頭,這草紙確實是我年少不懂事,心血來潮琢磨出來的東西,當時家裡窮,自己也沒啥見識,隻覺得草紙製作成本低廉,寫字不大行,解手用來當廁紙卻極好,便在附近幾戶人家賣一賣。”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眼下錯已鑄成,行頭總得給我個補救的機會不是?竹紙製作周期長,在下也是剛將配方琢磨出來,鄭行頭若肯放過我表弟,在下甘願將竹紙的配方獻給行頭。”
她要做的,是儘量用配方將趙田給換出來。
自家起步晚,不管勢力還是財力,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賣紙了,配方留在手裡便沒了意義,但銀子不同,家裡存點銀子不容易,家中的工人和產業,也都少不了銀子周轉。
若有朝一日,自家的實力真的到了能和世家抗衡的地步,再想將紙這個行當撿起來也不難,反正配方還在她腦子裡。
就是不知道那一日什麼時候能到來。
鄭長河望著她。
“竹紙倒是新鮮,跟普通宣紙相比,有何區彆?”
知夏有備而來,自然不怕他考。
她從袖袋中掏出一張紙。
“鄭行頭請看,這便是我琢磨出來的竹紙,相比較普通的宣紙,顏色更淺,紙張更加細膩堅韌,最重要的是,竹子生長速度快,一定程度上,可以節省人力物力的損耗。”
鄭長河接過手下遞來的竹紙,拿在手中仔細摩挲端詳著。
好一會,才看向她。
“要想將你表弟換走也可以,你得留在紙行。”
這小子能自己將紙給琢磨出來,留在紙行,絕對是利大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