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牙給她天使般的麵龐增加幾分食肉動物的恐怖,她大笑道:“笨死了!你真以為我會浪費力氣劈你的龜殼嗎?呸!”
龜殼男人倒下,他沒死透,在地上抽搐著。
“姐姐”害怕的鬆開斧頭,幾隻手捂著臉,靠在房間衣櫃上瑟瑟發抖:[嗚嗚嗚嗚哇……我、我殺人了……]
萬時漸漸收起笑容:“彆哭了,姐姐,你見過人長龜殼嗎?這隻是個怪物。”
她扶著拐杖蹣跚地站起來,道:“我早就說過了,你隻是我幻想出來的,我死了你也會死。”
姐姐還是嗚咽不已。
萬時學著剛剛龜殼男人殺鼠頭女人的樣子,踩在他身上將斧子拔出來,然後一下下跟打地基似的補刀,確保他的腦袋都麵目全非才停下。
她踉蹌幾步靠著床尾歇息,很快就聽到了躡手躡腳下樓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孩子們的尖叫,以及他們的小腳匆匆跑過的聲音。
萬時喘息片刻,笑著大聲朝外頭喊道:“小朋友們,捉迷藏了哦!十五、十四、十三——”
萬時拿起拐杖,艱難站起來。
她在胚胎裡躺了太久,兩條腿早已肌肉萎縮,手臂都因為開槍和揮舞斧頭到了極限,顫抖不止。
她拄著拐杖,跨過屍體,走出了關了她好幾天的房間,口中懶懶的倒數著。
“十、九、八——”
萬時卻根本沒有在找這群小孩,而是走向了燈光昏黃的廚房,一屁股坐在了冰箱的麵前。
打開冰箱。裡頭擺了三份簡單的早餐,旁邊還有些成分不明的果醬和乳酪棒。
嘖。有這些東西,還讓她吃營養膏。
她剛拿起早餐,突然聽到恐懼的吸氣聲。
萬時抱著斧頭轉過頭去,那三個小孩正擠成一團躲在廚房的矮桌下麵,跟她對視。
她一歪頭,咧嘴笑起來:“找到你們了。”
小孩們渾身顫抖,萬時卻轉過頭去,拿起了果醬:“這個好吃嗎?”
他們捂著嘴巴不敢說話,她又問了一遍,才有個蠶蛾模樣的小女孩顫抖道:“好……吃。”
萬時想要擰開蓋子,可她胳膊累的發抖,實在沒力氣了。她乾脆把果醬伸手放在島台邊緣,手指一推,瓶子掉下來砸在地麵碎裂,果醬攤開,她伸手抹了一下,含著手指。
味道還不錯。
萬時將手裡類似三明治的早餐,往地上大攤果醬裡沾了沾,就坐在冰箱前大快朵頤。
她吃得太香了,三個孩子也都看呆,忘記了害怕。
她一個人吃了三份早餐,到她拿起乳酪棒的時候,那小女孩下意識道:“那是我的——”
萬時轉過臉去,小女孩嚇得毛絨絨觸角縮起來,顫抖的解釋:“那是……給我做家務的獎勵。很貴的。”
萬時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把七八條奶酪棒都拿出來。
拆開包裝,當著她的麵,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她腮幫子鼓著,歪頭道:“現在是我的了。”
小女孩流下害怕又委屈的眼淚。
“姐姐!”萬時還是習慣說綠星語,轉頭道:“彆在屋裡哭了,過來看看。”
“姐姐”拖著腳步走過來,但她站在走廊上忽然不動了,她六隻手抬起來著門口,顫抖道:
[萬時,有人來了!]
萬時正把冰箱裡剩下的東西塞進睡裙口袋時,動作一頓。
她也聽到了。
有人從玄關處走進來。
動作非常輕。
……
他融入黑暗的陰影,正穿過走廊與樓梯口,走入滿是血腥味的房子內部。
很快就聽到一聲呼喚。是年輕的女人在說著陌生的語言,聲音輕快。
但那女人相當敏銳,意識到了他的闖入,立刻屏息不再說話。
聲音從廚房傳來,他望著廚房門口斜照出來的燈光,小步靠近。
忽然,斜側方向有東西掉落在樓梯上的輕微聲響。隻是他的耳朵能辨認出,是有人從廚房的方向扔了個碎塊到樓梯上,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暴露後背。
他沒有上當,立刻舉槍轉身向廚房。
廚房昏黃的燈光下,滿地包裝紙與果醬,一片狼藉。
狼藉正中央,細瘦伶仃的女人赤腳而立,蓬鬆柔軟白色卷發及腰,寬大的睡裙上是成片血汙,口袋裡鼓鼓囊囊塞滿了食物。
她身形歪斜著,像一道蒼白的影子,將力量全都壓在左手的拐杖上,右手則拎著沾血的斧頭。
二人雙目對視,她的窄臉在雪色頭發的陰影下,像是蒙著淡藍色的晨霜,看不真切,隻有挺立的鼻梁被光照亮。眼皮柔軟多褶且單薄,如同白緞的簾子,蓋不住兩隻做夢一般的淡紫色大眼睛。
她目光平靜,又夾雜著戲謔與騷動。
他愣愣的望著這張臉。
萬時也慢慢抬起眉毛。
眼前這個家夥也不是人,他最起碼有一米九,頭部是某種熟悉又說不上來的犬類,圓潤又厚毛的耳朵豎立,鼻尖是濕漉漉的黑色。
他沒有被她扔的碎玻璃吸引,毫不猶豫就瞄準了她,說明他作戰經驗豐富且五感強大。
而且他手中的槍械明顯比獵槍要有科技含量。
相比之下,萬時現在手臂都在發抖。沒出息的姐姐也縮在了另一張桌子底下,跟那三個小朋友一樣嚇得哭哭啼啼。
她絲毫沒有勝算。
而對麵的家夥正驚異且恍惚的端詳著她的臉。
萬時恰到好處的對他舒展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