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像是被她刺了一下似的偏開眼睛。
他將手指豎起在黑色鼻尖前,對她和桌下的小孩比劃了一下手勢,要他們噤聲並原地不動。
然後他端著槍走入了剛剛血戰的走廊,在確認房間內其他人的狀態與死因後,這才重新返回廚房。
萬時正靠坐在餐椅上,從口袋裡掏出沒吃完的食物。
他站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安靜的看著她吃完飯,然後放下槍,拿起旁邊架子上的軟巾沾了水,走過來蹲下來給她擦了擦手。
這個男人應該是個作戰經驗頗為豐富的士兵,他不可能看不出,其中兩個人都應該是死在她手裡。
可他並沒有用槍指著她。
男人仰頭道:“閣下,我終於找到您了。”
閣下!
萬時激動不已。
這樣的尊稱,她應該很有地位!
她原先所在的綠星已經到了人不如狗的賽博時代,混亂到了極致。萬時底層出身,靠著手藝好不容易有幾年好日子,還沒多享福就穿越了。
如果再讓她從最底下往上爬,她真的要受不了。
他繼續擦拭著她指間的果醬,道:“那些人是你殺的嗎?”
萬時裝作聽不懂,想要從他掌中抽回手,臉上流露出幾分對他的恐懼。
男人道:“稍等。”
下一秒,他臉上毛發褪去,五官變化成一張男性人類的麵容。
看起來可能二十歲出頭,頎長勁瘦,小麥色肌膚,濃眉高鼻,雙眼大而警覺,表情嚴肅平靜。
但偏生他雙瞳是蜜糖般的棕色,臉頰上也有點少年氣的弧度。
黑發有些雜亂地豎立著,側臉上還有很多未痊愈的蹭傷。
雖然化作人形,可他那對厚毛圓潤的耳朵還在頭頂的黑發中,身後也可見一團絨球似的尾巴。
他臉上努力露出一點微笑,但笑容還是轉瞬即逝:“這樣就不害怕了吧。”
萬時驚奇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她將目光看向姐姐。
姐姐一向聰明又知識豐富,隻是膽子太小性格懦弱,她抽噎道:[是斑鬣狗。]
[以捕獵的時候,圍成一圈專咬敵人的屁|眼子而聞名。]
萬時:“……”
鬣狗男人單手將她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拽起桌布,蒙住了她白色長發與麵龐,朝大門走去。
他跨過屍體,也觀察著懷裡的女人。
她沒有任何恐懼或愧疚的神色,臉上還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順從的垂下白色的睫毛。
她不怕屍體,情緒極其穩定,甚至可能跟一家劫掠者的死亡極為相關。
這跟他印象中的“神人”很不一樣。
書上不是都說祂們脆弱、多愁善感且抗拒性很強嗎?
他一直用餘光看著她,而她個子不算嬌小,坐在他手臂上有些不穩,不得不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槍帶。
男人卻沒注意到她的手指壓在他槍帶的快拆扣上,那雙紫色眼睛正觀察著他胸前的離子武器。
走出大門,男人重新將腦袋變回犬類的模樣。
他應該隻是用人類的麵容來贏得她的信任,但為了不顯眼,他更願意用偏獸類的形態示人。
剛走出門,萬時就聽到幾個小孩從側門衝出房子,跑入黑暗的聲音。
他並不在意,掌心中的肉墊托著她,快步而行。
萬時沒想到這個男人帶著她狂奔一夜,並不是跟什麼大部隊彙合,把她送到貴族老家,而是找了一個還不如之前廢品站的房子,將她安置了進去!
這破鐵皮房子甚至還漏水,看起來像是臥室的地方隻有一個大床墊。
男人將她放在床墊上後,先去將房屋周圍布設了類似地雷的裝置。
然後他走回來,把她裝在睡衣口袋裡的罐頭等食物拿出來檢查一下。
萬時又餓了,她剛想剛想看看這些東西過沒過期,男人忽然抬起手掀開了她的睡裙。
萬時手頓了頓。
這才是目的嗎?
她抬手,將罐頭最尖利的邊緣,朝著男人側臉上的傷口砸去。
男人疼得悶哼一聲,但他迅速將腦袋變回了人類模樣,對她抱歉道:“我忘了變回來了。這樣就不害怕了吧?”
……這跟你長得像不像狗有什麼關係啊?
而她下了死力氣,他也絲毫不受影響。
萬時看了一眼他結實的胳膊,悻悻鬆開手,乾脆往後倒了下去,望著斑駁的天花板,隻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她怕這隻鬣狗發揮掏肛本能。
姐姐怯生生的聲音在窗台處響起:
[斑鬣狗不是隻喜歡攻擊肛|門。它們大多攻擊下半身。撕開對方的腹部,讓對方的內臟掉滿地然後拉拽。相對於下腹部,□□的目標還是不夠大。隻咬肛|門成功率太低。]
姐姐談起這些知識,說話都不磕絆了。
萬時瞥了她一眼,默默鬆開捂著屁股的手,開始捂肚子。
[斑鬣狗也是陸地捕獵成功率最高的種族之一。它們比其他大型掠食動物更擅長合作,內部社會複雜,也善於分享。]
[而且,鬣狗不是狗。它不是犬科。]
鬣狗男人掀起她的睡裙,卻沒有亂摸,隻是看著她半透明的像是要融化的身軀。
他盯著她,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本古老又裝幀優雅的薄冊,開始翻書,看看書又看看她。
……他在學人類身體構造,打算回頭把她解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