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琉璃做窗戶的他見過,郡主名下的錦繡閣和錦繡家俬就是這麼乾的,那手筆已經夠駭人聽聞了。可……可這竟要用琉璃當一整麵牆?還是從一樓到二樓?
那得花多少銀子?他下意識地在心裡飛快地算了一筆賬,隨即絕望地發現,彆說賣了整個瑞祥布莊,就是把他自己按斤賣了隻怕都湊不齊這個零頭!
喬兮月看穿了他的疑慮,笑道:“趙掌櫃,銀子的事你先彆管。你隻管閉上眼睛,想象一下。當咱們把這麵牆換成透明的琉璃,裡麵擺上咱們做好的,穿著最新款衣裳的木頭模特。到了晚上,鋪子裡燈火通明。”
她聲音帶著一絲蠱惑:“街上每一個路過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隻要一抬眼,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咱們店裡那些漂亮衣裳,穿在‘人’身上是什麼效果。”
“這,就是最好的招牌!比咱們喊破喉嚨的吆喝,管用一百倍!”
趙掌櫃的呼吸陡然一滯。
木頭模特?
那是什麼?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瞬間,眼前破敗的酒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宮殿。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條街上,唯有“錦繡霓裳”的鋪子亮如白晝。櫥窗裡,一個個身段窈窕的“美人”穿著他從未見過的華美衣裳,巧笑倩兮,姿態各異,引得無數路人駐足圍觀,人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歎與向往,流連忘返……
那……那將是何等轟動的場麵!
一股熱血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趙掌櫃猛地睜開眼,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激動得嘴唇發抖,臉頰漲得通紅。
“郡主……您……您這腦子是金子做的吧?不!金子都沒您這主意值錢!”他一拍大腿,聲音都變了調,看喬兮月的眼神,已經從敬佩變成了近乎狂熱的崇拜。
喬兮月微微一笑,這還沒完呢。
她又規劃道:“一樓,就做成衣區,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用琉璃牆和模特,做開放式展示,把所有人的眼球都給我吸過來。”
“二樓,設為‘靜語軒’,作為私密區,專門售賣我新設計的內衣和睡衣。這裡,就不能用透明的琉璃了,要用磨砂的,外麵看不見裡麵,隻能看到朦朦朧朧的人影綽綽,更添幾分神秘與尊貴。”
“想要上樓,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女客,而且必須憑借咱們發出的邀約函,或者由老主顧引薦,才能入內。每一次,隻接待一位或同行的一兩位客人,確保絕對的清靜和尊貴。”
這個兼顧了噱頭、隱私和高端定位的完整方案,如同一套組合拳,打得趙掌櫃暈頭轉向,最後隻剩下滿心的拜服。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位郡主根本就不是在做生意,她是在創造一種全新的,他連想都不敢想的經營模式!
“郡主您放心!”趙掌櫃激動得一拍胸脯,把所有的疑慮和成本核算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彆說琉璃,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小老兒我也想辦法給您摘下來當燈使!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琉璃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來想辦法。”喬兮月打斷他的豪言壯語,神色認真起來,“你先把繡娘和保密契書的事給我抓緊了,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契書簽訂好了,記得帶到縣衙備案!”
兩人正為“錦繡霓裳”的宏偉藍圖而激動不已,相視一笑,眼中皆是無限的憧憬。
就在這時,一個夥計卻火燒眉毛似的從外麵跑了進來,神色焦急,聲音都帶上了喘。
“掌櫃的,郡主,不好了!黎河村的村長來了,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立刻見郡主!”
喬兮月聞言一怔,青河叔?
他老人家一向穩重,若非天大的事,絕不會如此火急火燎地親自跑到鎮上來尋她。
難道是村裡出了什麼變故?
她心中一緊,連忙和趙掌櫃說了一聲,快步走出鋪子。
隻見黎青河正站在街邊,滿頭大汗,腳上那雙布鞋沾滿了泥點,有些已經半乾發白,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
他正焦躁地來回踱步,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藏不住的焦慮與凝重,手裡緊緊攥著一本被汗水浸得有些發皺的冊子,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
一見到喬兮月,他像是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來,聲音都有些發顫:“月丫頭!你可算出來了!出大事了!”
他一把將那本濕漉漉的冊子,塞到了喬兮月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