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抱怨,如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悄無聲息地,蕩開了一圈圈致命的漣漪。
雙重魚餌,已經備好。
那條藏在京城最深處的“大魚”,終於坐不住了。
三日後。
夜。
京郊白馬寺。
古刹在慘白的月光下,如一頭匍匐的巨獸。
錢萬金裹著破舊的鬥篷,在約定的佛塔下,如驚弓之鳥般焦躁踱步。
一陣夜梟的啼叫後,一道黑影從殘破的佛像後閃出,聲音沙啞:“東西帶來了嗎?”
“在這裡!”錢萬金迫不及待地從懷中掏出那幾張假圖紙和密信。
就在那黑衣人伸手接過的瞬間,“動手!”一聲冰冷的斷喝,劃破了古寺的死寂!
數十道黑影如猛虎下山,瞬間封死了所有退路,為首一人,正是太子周景琰!
那黑衣死士反應極快,見狀竟不逃跑,反而一口咬向牙中毒囊,同時另一手閃電般探入懷中,似乎要毀掉什麼!
“攔住他!”周景琰厲喝。
可就在東宮衛率的刀鋒即將觸及其咽喉的刹那,“咻——!”一支羽箭破空而來,以刁鑽的角度精準地射穿了死士的手腕,讓他懷中之物“當啷”一聲掉落。
緊接著,數十支火把從古寺另一側的黑暗中驟然亮起,將半個夜空照得通明!
“誰?!”周景琰的人馬立刻調轉方向,刀劍出鞘,氣氛劍拔弩張。
火光中,安王周景辰一身玄甲,手持弓箭,緩緩走出,臉上滿是凝重與一絲不解:“皇兄,你怎麼也在此?父皇密旨,命我前來捉拿南疆奸細。”說著,他示意手下,呈上從那死士懷中掉落的另一卷圖紙——上麵赫然畫著偽造的“千裡鏡”結構!
兩隊人馬,兩份“贓物”。
周景琰看著弟弟手中的“千裡鏡”圖紙,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繳獲的“新式強弩”圖紙,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父皇和皇姐,竟在用不同的魚餌,釣同一條魚!
他對著那名被死死按住的黑衣死士,聲音裡再無半分溫情:“搜!”
死士身上,除了兵刃,並無他物。
周景琰眉頭緊鎖。
就在此時,安王周景辰忽然在那死士的腰帶夾層裡,摸出了一塊冰涼堅硬的物什。
他拿出來,借著火光一看,那是一塊通體溫潤的、雕著並蒂蓮花紋的漢白玉玉佩。
周景琰的目光觸及那玉佩的瞬間,臉上所有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安王周景辰更是如遭雷擊,手一鬆,那玉佩“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踉蹌著後退一步,嘴唇哆嗦,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驚駭與荒唐。
他想起幼時,母妃將這塊玉佩親手掛在外祖父腰間時,那滿眼的孺慕與信賴……
“不……這不可能……”
“這玉佩……是外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