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潮
深秋的山林，夜風愈發淩厲。月色朦朧，薄霧低垂，楓葉簌簌墜落。山中暗流潛伏，猶如無聲的漩渦，正漸漸吞沒平靜的表麵。
狐族領地，古木森森。
在一株參天的青木下，幾位狐仙長老盤膝而坐，身影若隱若現，似融入山林。枝葉間靈光流轉，昭示著狐族的古老威儀。
玄燁立於場中，神情冷峻，目光掃過長老們，語聲低沉卻擲地有聲：
“諸位長老，你們可知，瑤兒近日與一名凡人過從甚密？她甚至在月下與他立下誓言！”
話音落下，四周氣息驟然一凝。
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皺起眉頭，目光如刀：“玄燁，你所言可真？”
“我親眼所見！”玄燁咬牙切齒，語氣中既有憤恨，也有嫉妒，“那凡人不過放蜂之子，怎配得瑤兒青眼？若任由她沉迷，豈不有損我狐族清譽！”
另一位女長老緩緩開口，聲音清冷：“蘇瑤一向謹慎，若非心有所屬，不會輕許誓言。玄燁，你與她素來交好，何以不去勸阻，反來此告狀？”
玄燁麵色一僵，旋即冷笑：“我自是勸過！可她癡心已定，竟不惜為凡人擋下流言與火光！諸位長老，若她真與人類結合，狐族還如何立足？”
幾位長老麵麵相覷，神情漸漸凝重。
“此事若真，需立刻阻止。”那白須長老沉聲道，“否則必將釀成大禍。”
玄燁心中一喜，躬身應聲，眼底卻閃過一絲冷意。
與此同時，村中氣氛也在悄然變化。
白日裡，長河牽著蜂箱走過村口時，耳邊不斷傳來竊竊私語。
“他就是那晚護著狐妖的。”
“哼，分明是被妖惑了心智。”
“要是他真把妖帶進村裡，咱們可都要跟著遭殃。”
長河裝作未聞，徑直走過。然而那些目光，卻如針刺般落在背上，讓他無法忽視。
傍晚時分，幾個年輕獵手攔住了他。為首的是村裡獵戶張魁，手持弓弩，神情冷厲。
“長河。”張魁眯起眼，“我們聽說你近來常在山裡與一白衣女子來往。她是誰？”
長河心口一沉，卻仍平靜答道：“她救過我，也救過蜂群。她不是妖。”
“不是妖？”張魁冷哼，“那晚我們都看見了，她現身狐影，正是妖的模樣！你居然替她辯護，是不是中了妖術？”
旁邊幾個獵手附和：“魁子說得對！妖最會迷惑人心，說不定他早就被蠱惑了。”
長河麵色一沉，咬牙道：“我清楚自己的心智。她若真是妖，何以救我？何以護村？”
張魁冷笑：“哼！或許那是她的詭計。你最好與她斷絕往來，否則——”
話未說完，長河猛地上前一步，目光如刀：“否則如何？”
張魁心頭一震，卻強自鎮定，冷聲道：“否則，便是與全村人為敵。”
空氣凝滯，氣氛劍拔弩張。最終張魁甩袖離去，留下冰冷的威脅。
夜色降臨，長河獨自走到溪澗邊。蘇瑤已在等候，神情安靜，似早已覺察他的心事。
“他們已懷疑你了吧？”蘇瑤輕聲問。
長河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你不該再見我。”她歎息，語氣裡滿是無奈。
“我偏要見你。”長河斬釘截鐵，目光灼灼，“世人怎說，我無力左右。但我的心，我自己做主。”
蘇瑤眼神微顫，唇角輕輕勾起，卻仍帶著憂色：“長河，你可知，你這份執著，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隻知，不見你，才是最大的代價。”
蘇瑤心口一酸，眼眶泛紅，終究沒再勸。她隻是伸出手，十指微涼，被長河緊緊握住。
而在不遠處的林間，玄燁靜靜佇立，雙眸冰冷，聲音低沉：
“長河，你不過凡人，憑什麼奪走她的心？”
風聲呼嘯，帶走了他的低語，卻帶不走那份積鬱已久的嫉妒與怨恨。暗潮已起，風暴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