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山雨欲來
山林夜深,蟲鳴與風聲交織成一曲低沉的樂章。遠處的山峰仿佛沉睡的巨獸,在黑暗中靜靜蟄伏。
蘇瑤與長河暫居的石洞內,火光搖曳,映得岩壁明暗不定。長河正細心地替蘇瑤包紮手臂,她的傷口雖然已結痂,卻仍舊泛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疼嗎?”長河的聲音小心翼翼,仿佛怕驚擾了她。
蘇瑤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疼。你的手,比藥還暖。”
長河耳根發紅,不知該如何接話,隻是低著頭,笨拙地係好布帶。
火堆劈啪作響,氣氛一時靜謐。
蘇瑤忽然抬起頭,凝望著火光,眼神若有所思:“長河,你知道嗎?狐族的世界,其實與人類很像。我們也有歡笑,也有執念,也會爭鬥。”
長河抬眸,專注地看著她:“可你,卻和他們不一樣。”
蘇瑤怔了怔,眼中浮現一抹溫柔:“哪裡不一樣?”
長河撓了撓頭,支支吾吾:“你……你心裡有善。就算在那樣的境地,你還是先護羊群,再護我。”
蘇瑤嘴角彎起,輕聲道:“你也是這樣的人啊。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想留下來。”
她的話音低緩,卻像一股暖流,流入長河心間。
然而,就在這片溫情的氣息中,暗處卻潛藏著另一股寒意。
狐嶺的另一側,玄燁獨立於崖邊,月光照亮他的麵龐。夜風獵獵,他的戟刃在手中閃爍著森冷的光。
他閉上眼,心中的畫麵一遍遍浮現:蘇瑤撲向長河,用儘本源護住凡人,而自己卻被迫退去。
恥辱、嫉妒、憤恨……如同毒蛇,纏繞在他的胸口。
“你以為你能護得住他?蘇瑤……你終會知道,狐與人之間,隻有毀滅。”
玄燁緩緩抬起手,在掌心凝聚出一道漆黑符印。那是禁忌的秘術,隻有以自身心血祭煉,才能召喚出“魘獸”——一種以怨氣為食的魔物。
他嘴角勾起冷笑:“長河,等魘獸纏上你,你就會明白,凡人命脆如草芥。”
幾日後,山中的氛圍悄然改變。
長河每天仍帶著蜂群采蜜,卻愈發察覺到林間的不安。平日溫順的蜂群,開始頻繁受驚,常常無端振翅逃散。
“奇怪……”長河皺著眉,將一隻受驚的蜜蜂放回蜂巢。
蘇瑤走到他身邊,指尖輕觸蜂巢,眼神凝重:“它們感應到了妖氣。林中,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長河心頭一緊:“是你族的人嗎?”
蘇瑤搖頭:“不,是另一種東西。氣息渾濁,帶著戾氣。”
她的眉頭緊鎖,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夜幕降臨,風聲呼嘯。長河躺在石洞內,久久難以入睡。耳邊總像有低沉的嘶吼,在林間徘徊。
他翻身坐起,凝神傾聽。火堆已漸漸熄滅,隻剩暗紅的餘燼。
忽然,一聲慘厲的羊叫劃破夜空!
長河心頭一驚,立刻抓起木棍衝出洞口。蘇瑤緊隨其後,白衣翻飛。
山坡下,幾隻羊正驚慌奔逃,而在它們身後,一道模糊的黑影正悄無聲息地滑行,形態似狼非狼,似霧非霧。它的眼睛猩紅如火,死死盯著長河。
“魘獸!”蘇瑤低聲驚呼。
長河緊握木棍,迎風而立:“這是什麼東西?”
“它以人心怨念為食,被戾氣催生,本不該出現於此。”蘇瑤聲音急切,“有人故意引來,它就是衝你來的!”
魘獸發出低沉的咆哮,猛然撲向長河,速度快得驚人!
長河心中一緊,幾乎本能地揮出木棍。木棍狠狠砸在魘獸身上,然而卻如同擊在濃霧中,隻是掀起一陣波動。
魘獸的利爪已近在咫尺!
“長河!”蘇瑤身影一閃,瞬間擋在他身前,手中凝聚出一枚符籙,猛地拍向魘獸。
符光爆開,火焰四散,將魘獸逼退幾步。
可它並未退散,反而怒吼更盛,眼中的紅光愈發狂暴。
長河心頭一緊,握住蘇瑤的手:“它衝我來的,那就讓我來擋!”
蘇瑤急切搖頭:“不行!這是妖族的戾獸,你碰不得!”
長河卻咬緊牙關,聲音堅定:“可若我退了,你又要獨自擋在前麵。我不許!”
蘇瑤怔住,心口一顫。火光中,長河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魘獸再次撲來,二人並肩而立,長河掄起木棍,蘇瑤手中符籙燃燒。火光與木影交織,正麵迎擊那團漆黑的怒焰。
夜風呼嘯,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