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許安安雖沒想過要跟溫心雅這個蠢貨做朋友,但做“盟友”還是可以的。
她像打發乞丐一樣,將自己的私人號碼施舍給眼前這個蠢而不自知的盟友。
隨後甚至懶得再多看其一眼,她便抓起手包,步履生風地離開了喧囂的包廂,將那滿室的浮華與愚蠢徹底隔絕在身後。
此刻,她心潮澎湃,隻有一個清晰的目標——醫院。
她要去親手為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送上一份足以徹底摧毀那個女人的、“精心”準備的“大禮”。
與此同時,醫院裡。
溫灼正準備進icu探視。
不久前,她得到通知,可以短時間的進入探視,但僅限一個家屬。
清和把機會讓給了她。
在進入icu之前,溫灼需要進行消毒準備。
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覺得醫院消毒液的味道也沒有那麼的刺鼻難聞。
一想到一會兒就能看到明澈了,她就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
消毒後,她換上無菌服,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裡所有的疲憊與陰霾都暫時壓下,這才輕輕推開那扇厚重的門。
冷白的燈光下,江明澈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監護儀器,屏幕上跳躍的曲線和數字,是生命仍在頑強堅持的證明。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那雙總是清澈溫潤的眼睛,此刻是睜開的,眼神雖然虛弱,卻透著清醒的光。
看到姐姐進來,他的眼球極其緩慢地轉向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隻這一眼,溫灼就覺得這兩天所承受的所有委屈、恐懼、憤怒和近乎崩潰的絕望,都有了片刻的安放之處。
仿佛一艘在暴風雨中幾近散架的小船,終於駛入了一個可以暫時喘息的港灣。
她快步走到床邊,極力控製著想緊緊抱住弟弟的衝動,隻是伸出手,極其輕柔地覆在他沒有輸液的那隻冰涼的手背上。
“明澈,”她開口,聲音是刻意放柔後的沙啞,“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明澈極其輕微地搖了一下頭,幅度小到幾乎看不見。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點氣音。
“你彆說話,姐忘了你現在還虛弱不易說話。”
溫灼連忙製止他,拿起旁邊準備好的棉簽,蘸了溫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濕潤乾裂的嘴唇。
“一切都好,彆擔心。清和也很好,隻讓一個人探視,他把機會讓給我,他在外麵等著。”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安撫的話,告訴他專家團隊很厲害,恢複情況很穩定,錢的問題也解決了……
她篩選著所有能讓人安心的信息,將那些血腥的、肮臟的、令人窒息的事情全部嚴密地封鎖在自己的世界之內,不讓弟弟知道。
江明澈安靜地聽著,目光始終落在姐姐臉上。
他似乎想從她強裝的平靜和眼底無法完全掩飾的紅血絲裡,讀出一些未被言說的真相。
但他太虛弱了,連集中精力都變得困難。
最終,他隻是極輕地反勾了一下手指,用微乎其微的力道,回應著姐姐掌心那一點小心翼翼的溫暖。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溫灼的鼻腔猛地一酸。
她迅速低下頭,假借整理被角掩飾過去。
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墜脹感,讓她不得不更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