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櫃門,最下層,那個眼熟的封口貼著“絕密”標簽的牛皮紙檔案袋,正安靜地躺在那裡。
白色的棉線依舊保持著原樣,仿佛一下午的遺棄和輾轉並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隻是沉默地保守著內裡的秘密。
傅沉的目光落在上麵,深邃的眼眸裡情緒翻湧,最終沉澱為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重。
他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牛皮紙粗糙表麵的瞬間,微微一頓。
那短暫的遲疑,像是一種本能的抗拒,抗拒著即將被揭開的可能徹底顛覆一切的事實。
但下一刻,他的手指已經堅定地握住了檔案袋的邊緣,將其從櫃子裡拿了出來。
觸手微沉。
這裡麵裝的,是溫灼三年來的就醫軌跡,是那個被他徹底誤判的“真相”,或許……也是他所有憤怒和恨意轟然倒塌後的廢墟。
而他,將獨自站在這片廢墟之上。
他沒有立刻打開。
隻是拿著它,站直身體,環顧了一下這間屬於徐臨的充斥著絕對理性和秩序的辦公室。
這裡不合適。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領域,一個絕對封閉、絕對安全的空間,去獨自麵對這份被他推遲了一整天的“審判”。
他拿著檔案袋,轉身,熄燈,關門。
動作流暢而冷靜,隻有略微加快的心跳和攥緊了文件邊緣微微泛白的手指關節,泄露著一絲不同尋常的緊繃。
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反手鎖上了門。
“哢嗒。”
鎖舌扣入的聲音,像一道最終的分界線,將他與外界徹底隔絕。
他走到辦公桌後,卻沒有坐下。
隻是將那份厚重的檔案袋,放在了桌麵正中央。
頭頂的燈光冰冷灑下來,照在牛皮紙袋上,“絕密”兩個字顯得格外刺眼。
他就那樣站著,垂眸,凝視著它。
像是一個即將親手拆開爆炸物的拆彈員,需要深吸一口氣,凝聚起所有的冷靜和勇氣。
辦公室裡靜得可怕,隻剩下他自己血液流動的嗡鳴聲,以及那份無聲躺在桌上的文件所帶來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一夜,傅沉是在辦公室度過的。
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次熄滅,又隨著晨曦微露而再次點亮。
那份厚重的檔案袋被翻開,又合上。
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
辦公室裡彌漫著未散的煙味和一種徹夜未眠的沉滯氣息。
天擦亮時,傅沉合上資料,將其重新鎖入保險櫃,仿佛也將一夜之間翻騰蹈海的情緒徹底封存。
他起身,走進休息室,衝了一個冰冷刺骨的澡,試圖用物理的冰冷,鎮壓下體內那幾乎要破籠而出的、沸騰的情緒洪流。
那洪流是滔天的悔恨,是碾碎心臟的疼痛,是想摧毀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一切的暴怒。
換上一身乾淨挺括的襯衫西褲,他又是那個一絲不苟、冷峻逼人的傅總,隻是眼底深處,比往日更多了幾分難以窺測的晦暗與重量。
他離開公司,車子駛向醫院的方向。
剛進醫院,看到不遠處江清和背著書包正怒氣衝衝地快速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他順著江清和噴火的視線看去,看到了不遠處那個穿著精致套裝的身影。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那人身上那種精心算計的、想要攫取和毀滅的氣息,依舊讓他感到生理性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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