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傷害早已造成。
直接道歉“對不起我錯怪了你”?
這對他來說遠比處理一個數億的並購案更讓他感到無措和……彆扭。
他甚至寧願她刻還是那個豎起尖刺、與他針鋒相對的樣子,至少那種狀態是他熟悉且知道如何應對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讓他那些積攢了三年的恨意突然失去了靶心,隻剩下無處安放的沉重和愧疚。
車子駛入醫院停車場。
傅沉坐在車裡,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煙,仿佛需要這點尼古丁來凝聚起足夠的勇氣,去推開那扇病房的門。
一支煙很快燃儘,他深吸了一口清晨算不上新鮮的空氣,推門下車。
每一步都走得沉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裡那顆習慣了冷硬的心臟,正跳得有些紊亂。
病房外的保鏢看到他,恭敬地挺直脊背。
傅沉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出聲,然後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很安靜,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溫灼已經醒了。
她半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昨晚那種瀕死般的灰敗,總算有了一絲活氣。
聽到開門聲,她抬頭看向門口。
四目相對的瞬間,溫灼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極複雜的情緒。
那裡麵有一閃而過的微光,旋即便被更深的戒備覆蓋,手指下意識地揪緊了身上的薄被。
傅沉將她這一瞬的脆弱和迅速的武裝儘收眼底,心臟像是被隻冰冷的手攥了一下,又酸又澀。
她那依舊蒼白沒有血色的嘴唇刺得他眼睛不舒服,視線隻在她臉上停了一瞬,便移開。
“好點了?”
話一出口,他就在心裡低罵了一句:這該死的語氣怎麼還是這麼硬!
溫灼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他冷硬的語氣下,似乎藏著一種不同於以往冰冷審視的複雜情緒,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比往常少了幾分銳利,甚至帶著些許的……溫柔。
身體本能地微微放鬆,但隨即又猛地繃緊,小腹似乎因這突如其來的緊張而又隱約抽動了一下。
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氣,立刻將這荒謬的念頭壓下去。
不可能的。
他那樣厭惡嫌棄甚至憎恨她,怎可能還對她溫柔。
這一定是止痛針帶來的幻覺,或是她過度渴望一點溫暖而產生的誤判。
她垂下眼皮,極輕地“嗯”了一聲。
這無聲的抗拒,比任何尖銳的言辭都更讓傅沉感到一種沉悶的窒澀。
他揣在褲兜裡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生硬地說:“醫生讓你做個全麵檢查。”
沉默了兩秒,他又略顯倉促地補充了一句:“不想讓你弟弟擔心,你就聽安排。”
說完,他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心裡自我吐槽:傅沉,好樣的,找了個如此蹩腳的理由,你談判桌上的精明都去哪兒了?
正覺尷尬,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嗬斥:“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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