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提的事情,我跟院裡領導詳細彙報過了。”蘇醫生說。
溫灼的心微微提起,靜待下文。
“院方非常重視。”蘇醫生斟酌著用詞,語氣是程式化的嚴謹,“關於頂尖專家團隊,李院長親自了解了情況。是這樣,該團隊目前正在進行一項關於心臟移植的前沿臨床研究,江明澈的病例恰好符合他們研究對象的嚴格標準,已被正式納入項目隊列。”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意味著,他們的參與兼具治療和科研雙重性質。相關費用由項目經費覆蓋,患者家庭無需承擔。根據科研倫理和項目合約,中途退出是不被允許的。”
溫灼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譏誚。
科研項目?
好一個天衣無縫的劇本。
蘇醫生避開她似乎能洞穿人心的目光,補充道:“高級病房也是基於病情需求和團隊監測需要,院方決定給予最大程度的費用減免,作為對參與科研家庭的支持。”
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每一個字都站在道德和專業的製高點上。
其實,她一點都不意外是這個結果。
溫灼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眼,語氣平靜無波,“我明白了。謝謝蘇醫生和院方的‘支持’。”
她將“支持”兩個字咬得輕而緩,帶著一絲冷意。
蘇醫生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不自然,迅速強調:“一切以患者的健康安危為重。”
溫灼點了點頭,不再糾纏。
真相如何,她洞若觀火。
但這真相,她無力也無心去戳穿。
與醫院對抗?
用明澈的安危冒險?
哪個後果都讓她無能為力。
權衡隻在瞬息之間,結論已無可更改。
此刻,接受這份“好意”不是屈服,而是她在絕境中能為明澈抓到的唯一浮木。
尊嚴可以暫放,弟弟必須活著。
這道理,冷硬如鐵。
“一切聽從院方安排。”溫灼站起身,語氣疏離而客套,“麻煩蘇醫生了。”
離開辦公室,陽光透過走廊窗戶灑進來,有些刺眼。
溫灼卻感覺像是走在無形的囚籠裡,每一步都受製於那雙看不見的手。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接單係統的提醒——
【訂單號s0866,客戶蘇先生的“社交伴侶”單,將於明晚周日)1900準時開始。請提前與客戶聯係確認地點,做好準備,確保準時抵達。】
是那個酬金二十萬的訂單。
之前她懷疑是傅沉下的訂單,現在依舊有這樣的懷疑。
不過懷疑歸懷疑,不影響她對既接訂單的執行。
她給客戶蘇先生在線留言:【您好蘇先生,現在跟您確認一下明晚19點生日宴的地址。】
等了兩分鐘,對方沒回信息,溫灼合上手機揣進兜裡,然後去icu。
icu外,溫宏遠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踱步,一見到她,立刻雙眼放光地衝了過來。
“灼灼!怎麼樣?昨晚……見到傅沉了沒有?”
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急切和期待,仿佛等待的不是女兒的消息,而是一份能讓他身價倍增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