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滿的這句話,輕飄飄的,聽不出任何喜怒。
可落在孫建軍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一道九天驚雷。
他整個人如同被冰水從頭頂澆下,瞬間從裡到外涼了個通透。
同夥。
這兩個字,像是一把最鋒利的錐子,狠狠刺穿了他最後的僥幸。
他完了。
李源和李建那兩個廢物,失手了。
孫建軍的大腦,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運轉。
他臉上那副悠閒自得的表情,瞬間碎裂得乾乾淨淨,隻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煞白。
他嘴唇哆嗦著,想要開口辯解幾句。
可當他對上劉滿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時,所有準備好的說辭,都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平靜。
死一樣的平靜。
仿佛自己在他眼裡,跟路邊一塊石頭,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彆。
旁邊的張運,看到孫建軍這副嚇破了膽的慫樣,心裡隻覺得一陣痛快。
他一口唾沫吐在旁邊的池水裡,指著孫建軍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我呸。”
“老不死的狗東西,剛才不是還挺能裝嗎。”
“怎麼著,現在啞巴了。”
“就你們這幾個爛番薯臭鳥蛋,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
張運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孫建軍那張老臉上。
孫建軍被罵得狗血淋頭,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他隻是低著頭,身體在熱水裡,依舊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李源和李建那兩個小子,雖然腦子不怎麼靈光,但打架都是一把好手。
連他們兩個聯手,都在這個年輕人麵前栽了跟頭,甚至沒能鬨出半點動靜。
自己這把老骨頭,對方怕是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
反抗,是死。
不反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孫建軍索性閉上了嘴巴,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不言不語。
劉滿看著他這副模樣,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他知道,對付這種滾刀肉似的老江湖,單純的恐嚇和毆打,效果不大。
必須找到他的軟肋,釜底抽薪,才能讓他徹底崩潰。
劉滿的心裡,瞬間有了計較。
他沒有再理會孫建軍,而是轉頭對著張運,用一種不大的聲音,仿佛在商量一件小事般說道。
“張運,等下你去派出所報個案。”
“就說抓到了三個入室盜竊的賊。”
張運立刻心領神會。
“好嘞滿哥。”
劉滿的聲音頓了頓,目光看似隨意地,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孫建軍。
“這老頭年紀大了,估計也判不了幾年。”
“不過那兩個年輕人,可就不一樣了。”
“身強力壯,又是團夥作案,性質惡劣。”
“這要是送進去,少說也得關個十年八年。”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這輩子也就算徹底毀了。”
劉滿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可孫建軍那渾濁的眼底深處,卻猛地閃過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儘管他掩飾得很快,卻依舊沒能逃過劉滿的眼睛。
有戲。
劉滿的心裡,愈發篤定。
孫建軍強作鎮定,梗著脖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跟他們不認識,就是在路邊隨便認識的。”
“他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劉滿聞言,發出一聲輕笑。
他也不再多費口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下來。
“是嗎。”
“既然沒關係,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