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雨很密,我被凍得直發抖。
趙挽江解開大衣的扣子,把我擁進他的懷裡,那一刻,我心中竟然有一種跟他相依為命的感覺。
跟我通話的那位警官姓申,見我們來了以後,就立刻朝我們走過來,跟我們講述現場的情況。
“那個女孩兒被挾持已經三四個小時了,估計就快撐不住了,林品勝的情緒很激動,我們的人一直在跟他談判。”
申警官看著我說:“但他咬死要等你來了才肯放了那個女孩兒。”
趙挽江聽後,皺眉說:“我太太年紀也不大,也是個女孩子,總不能讓她去替那個女孩兒吧。”看一眼四周,“你們不能采取一些強硬措施,往他胳膊或者腿上開一槍?”
“你當是在拍電視劇呢,還開一槍?若是誤傷了那個女孩兒怎麼辦?你們誰能承擔起這個責任?”
申警官口吻嚴厲,夾雜著一點譏諷:“我可能是活得還不夠久,見過的世麵還不夠多,所以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的想法,寧願花一千八百萬去買那不能吃也不能喝的珠寶,也不願意把拖欠彆人的貨款給結了,背著個老賴的名號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你們晚上真能睡得著嗎?”
申警官的話猶如一記耳光,重重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從未如此無地自容過,也從未如此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我……”
我想說什麼,趙挽江攬在我後腰上的手緊了緊,暗示我不要開口。
申警官並未看到這個小動作,繼續對我說:“我問了那個林品勝,你們家公司拖欠他兩百多萬的貨款,這錢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天文數字,可能連你們那輛大奔的輪子都買不到兩個,我實在搞不懂,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把貨款給人家結了,瞧瞧把人家給逼的。”
這時,前方傳來申警官同事焦急的聲音:“申哥,那個許寧心來了沒有?來了就讓她快過來,那個女孩兒快撐不住了,快點。”
另一個聲音緊隨其後:“林品勝,你冷靜一點,想想你的老婆,想想你的女兒,彆做傻事!”
申警官立刻看向我:“許小姐。”
趙挽江看出他的意圖,將我緊緊禁錮在他的懷中,冷漠而不失客套地對申警官說:“抱歉,申警官,許家公司破產的時候,我太太還很年輕,也不曾參與過公司的日常運營,對公司的負債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先前那道勸阻林品勝冷靜一點的聲音,再度響起:“林品勝,快把刀放下!”
我無法再心安理得地待在趙挽江的懷裡,等他去和申警官打太極,林品勝的慘狀我已經背負不起了,我無法再背負一條無辜的人命。
我拿開趙挽江的手,朝著警戒線那邊衝了過去。
“許寧心!”
趙挽江緊追過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急聲提醒我:“不要過去。如果你今天開了這個口子,你信不信明天其他債主就會找上門來,把你生吞活剝了!”
“我知道。”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場悲劇在我眼前發生,而我明明有能力阻止,卻不去阻止!
我用力掙開趙挽江的手,步伐踉蹌地朝林品勝跑過去。
在距離林品勝兩三米遠的地方,申警官攔住了我:“彆靠那麼近,他現在情緒很激動,隨時都有可能做出傷攻擊性的舉動。”
我隻好隔空朝林品勝喊話:“你好,林先生,我是許寧心。你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
“騰輝建材拖欠你貨款一事,我很抱歉……這樣吧,你先把刀放下,我們坐下來談,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放了那個女孩兒吧,她是無辜的。”
“她無辜,難道我的女兒就不無辜嗎?”
林品勝一隻手緊緊鉗著女孩兒瘦弱的胳膊,一隻手握著一把水果刀,刀刃緊緊貼在女孩兒脆弱的脖子上。
“要不是許靖遠,要不是你們許家,我何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