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楚楚很難精準地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迦洛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音節標準,語義明確。
但當這些字詞組合成那句完整的請求時,她的思維卻像是遭遇了某種突如其來的卡頓,理解功能短暫地宕機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大腦才緩慢而艱難地重新開始轉動,一點點消化、解析出那句話背後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而這種遲來的理解,緊接著又給她帶來了新一輪、更強烈的衝擊——
迦洛……希望她……用催眠的方式……讓迦漓……徹底忘記她?
忘記那個被他珍藏在頂樓、細心保存著所有遺物、甚至成為他執念和痛苦來源的……阿母?
她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微微顫動的陰影。
震蕩的心神讓她一時做不出任何其他反應,隻是那樣微微睜著眼,看著對麵沙發上那個提出驚人請求的男人。
迦洛看著她臉上那近乎呆滯的表情,隻以為她是被自己這個過於突兀、甚至有些違背常理的請求驚住了。
他唇線緊繃,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事關他最私密、最不堪的家事,他能對一個外人開這個口,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
更多的內幕、那些深埋的傷口和無法言說的痛楚,他實在不願,也無法對她解釋。
客廳裡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座鐘的滴答聲依舊在有條不紊地持續。
過了許久,迦洛才重新開口,聲音比剛才更輕,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分量。
“隻要你願意幫這個忙……條件,可以隨便提。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滿足。”
他的承諾聽起來無比誘人,也無比悲哀。
時楚楚愣愣地低下頭,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自己交疊放在膝上的指尖。
指甲修剪得很圓潤,透著健康的粉色,可她卻覺得指尖有些發涼。
“……我需要考慮一下。”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乾澀。
之後迦洛似乎又說了些什麼,大概是些“不急於一時”或者“想好了可以隨時告訴我”之類的話,但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甚至沒注意到迦洛是什麼時候從沙發上站起身的,直到——
【宿主!迦洛馬上就要走出房間了!快補充能量啊!】
係統的提示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急促。
時楚楚這才回過神,像是被從深水裡打撈出來,心臟重重一跳。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脫口而出:“等等……”
迦洛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她。
時楚楚扯了扯嘴角,試圖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卻發現麵部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
她不再徒勞嘗試,隻是集中起體內最後那點微薄得可憐的能量,對上迦洛回望過來的視線。
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