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謝的是……
他讓她滾?
想起她指尖凍得發紅還偏要穿針引線的模樣,謝傾言狠狠咬了下牙。
“說。”
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像含著冰碴。
吳周被凍得一抖。
“主子,那船明麵上是運的是瓜果蔬菜,但實際上藏著三箱金,與之前九邊重鎮宣府為掩人耳目運到淮南那一批,數量一模一樣。”
寅朝自建國起,金礦便極少,是以金子禁止流通。
沈庭威的膽子越發大了。
“跟好了,要知道每一箱的去處。”
十五年了,該還債了。
寒風中,謝傾言的雙眼好像淬了冰,透著鋒利的血色。
而他身後,孟昭月一步步遠離,包裹被她緊攥出細密的褶皺。
似她心底慌亂中瘋漲的荒草,密密麻麻。
走過一家賣鹵煮的店麵時,她抽了抽鼻尖。
肚子咕嚕一叫,跟著湊了個熱鬨。
瞬間,孟昭月笑了。
活著,挺好。
扯了下懷中包裹,又攤開手掌往手心吹了吹。
隻是單純地忘了她,也挺好。
僵了的指尖乍然得到血液泛著紅,像她眼尾的顏色。
回到繡衣坊,找溫十年要了塊偏僻的角落,蔫兒聲繡著漂亮的花紋。
這一針一線,都是她立命的本錢。
當天晚上,孟昭月用繡好的第一塊手帕,預支了一兩銀錢,在醫館抓了藥才回。
而看過祖母回了屋,一覽無餘的小屋內,床榻之上卻放著一件不屬於她的東西。
——那是一件披風。
外層是素淨的棉布,裡層卻是柔軟的錦緞,就連圍帽處的絨毛都被棉布遮蓋。
乍一看,簡單厚實,實用極了。
會是誰?
孟昭月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熱氣成霧,遮擋住了她酸澀的眼睛。
次日,她特意早早起來,照顧好祖母後等在院中。
“娘,您最近有做新衣麼?”
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她卻還是想問,聲音裡不自覺含了些期待。
可叫孟昭月失望了,孟王氏狠狠擰了下眉。
“做什麼新衣?
你祖母藥都快吃不起了,你還惦記做新衣裳?
死丫頭,白眼狼!
一天天淨吃白食,我告訴你,再不找個人嫁了換錢,可沒銀子給你祖母抓藥,害死……”
她的反問脫口而出,孟昭月瞬間便知道了答案。
一聲聲嘮叨砸進她耳中,卻再沒撼動她情緒。
孟昭月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打斷了她,語調又恢複了清冷。
“我找到了繡活計,還是您娘家的表叔公幫忙找的,他老人家說幫我找個正經活計,比把我往火坑裡推強。”
孟王氏臉色憋得漲紅,手指著孟昭月死活說不出話。
孟昭月低眉順眼地一點頭,“辛苦母親了,等我賺了銀錢,就給母親做新衣。”
話落,她回屋將那件披風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子最下層,一眼都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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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張大人被奪職下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