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鸞栩栩如生,姑娘十指春風,巧奪天工。”
秋銘安細細看了幾眼,抬頭對孟昭月溫和一笑。
眸子乾淨毫無異常。
倒是站在秋銘安身後的安王,看著那大片的金黃眸色沉了沉。
“姑娘這金線或不夠用,明日本王差人再送來些,姑娘可千萬不要客氣。”
孟昭月恰好收起最後一針,起身對他行了一禮。
“安王殿下不必操心,坊裡……”
“是啊,安王殿下這心操得可真多餘。”
是他。
孟昭月下意識攥緊了荷包,抬眸。
隻見謝傾言身後跟著兩位錦衣衛千戶,遠遠走來。
人沒到,話先出。
走到近前時,動了動繡繃,讓那青鸞獻壽的圖樣正對著他。
細細看了半晌,“此女繡法精湛,即日起入禦用監服役。”
孟昭月雙眸大睜。
未等她反駁,謝傾言蒼白著一張臉,直直看向她。
“否則視為泄露宮廷機密。”
盤金、打籽、平金……這一副壽幛,用到了三種宮廷重要針法。
孟昭月記得,教她的姑姑說,謹慎使用。
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二十四衙門正歸謝傾言轄製。
出宮不過月餘,又要回去了麼?
孟昭月緊抿著唇,雙手微微發顫。
“所以啊,安王若是今年分發的金線沒舍得用,可以上交,咱家幫你?”
謝傾言扯著嘴角看向安王,眼中的挑釁足夠明顯。
明顯到秋銘安微微側頭,擰眉,“千歲大人是否應該容許孟姑娘繡完手頭的活兒?”
謝傾言冷冷看了他一眼,“來人,這壽幛不符合規製,燒了。”
高謁立馬上前,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
錦緞沾火就著。
周遭之人頓時麵露驚駭,腳步紛紛後退。
秋銘安眉頭蹙得很緊,斂起的眼皮下眸色微閃,就連胸腔也微微起伏了一下。
落在安王眼中,便是氣悶了。
“千歲大人這是……以為自己隻手遮天了?”
他掃了眼秋銘安才看向謝傾言,話裡的寒意毫不遮掩。
謝傾言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安王膽子大,京郊衛所都敢惦記。”
安王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折扇狠狠打在手心,揚了下下巴,直指孟昭月。
“按照律法,泄露宮廷機密,當立即處死。”
秋銘安眸子狠狠一顫,硬是克製住了動作。
反觀謝傾言,倒是笑得毫不在意,“太後娘娘金口禦言,招其入禦用監,怎麼?安王是想做太後娘娘的主了?”
太後知道了?
壽幛已然快要燃儘,被風吹起幾道煙,安王順勢眯了下眼睛。
“千歲大人玩笑了,本王怎敢?小安,走了,回去告訴相爺,另想辦法吧。”
秋銘安看著那堆灰燼歎了口氣,並未多言,隻是離去之前狀似無意的掃了眼一直在發呆的孟昭月。
她似被嚇呆了,久久未動。
實則,孟昭月盯著壽幛上的金絲被火光淹沒,心底直發沉。
謝傾言……已經燒了兩次金線了。
“來人,帶這位繡娘,入監。”
謝傾言的聲音不再滿是冷戾,好像一瞬間恢複了和氣。
甚至在她抬眼看去時,安撫點了下頭,同時抬手一揮。
“朝廷恩賜,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