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人為什麼還未入寺?”
“佛門聖地,皇家寺院,不是那麼好進的,得請示宮中,下達旨意……”
“哪怕死了人?”
“哪怕死了人!”
曾經扮作書生,嘗試入寺緝拿展昭,結果被一道劍氣驚走的捕頭龐文,此時又換了裝扮,正隔著牆,與一人輕聲交談。
牆壁那邊,正是定覺。
隻是這位平日裡的講法僧,眉目清臒,眼角微垂,顯常年靜修之態。
此時此刻的講法僧,卻雙目銳利,翻滾著一股戾氣:“照這麼下去,我何時才能為家人報仇雪恨?”
“啊?”
捕頭龐文眨了眨眼睛,這才意識到,玄機堂派入的這個暗樁,居然與大相國寺有私仇,趕忙勸慰道:“切莫衝動!切莫衝動!放心吧,日子不會遠的!”
“是麼?”
定覺冷冷地道:“我的仇人是負業僧,那是替大相國寺行走天下,監管四方佛寺的人物,江湖各派敬畏尊崇,不敢違逆,你真覺得時日不遠了?”
龐文趕忙閉嘴。
定覺雙拳緊握,低聲嘶吼:“負業僧……負業僧……明明罪業難消,憑什麼又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龐文隻能沉默,等對方發泄完畢。
然而緊接著,一句晴天霹靂般的話語傳了過來:“你跟堂內的人說,這次他們必須儘快入寺搜查,人是我毒死的!”
“放心,我一定告訴他們得快,畢竟人是你毒死的嘛~”
龐文隻顧安撫,以至於他險些沒反應過來聽到了什麼,直到複述完畢,才如夢初醒:“等等!你剛剛說啥?”
定覺厲聲道:“玄機堂的命令太保守,也太軟弱了!我創造出了這個機會,讓你們入寺,將那些罪人統統拿入我六扇門大牢!”
龐文猛地看向牆頭,結結巴巴地道:“你彆……彆說笑了!”
“誰和你說笑?”
定覺咬牙切齒:“每每想到那些以多種珍惜草藥熬製,可補益元氣的茶湯,被一群在外麵為非作歹,到了寺內披上僧袍,就能一筆勾銷的罪人飲下,我就想吐!”
“每次開堂講法,看著他們對我講述的佛理左耳進右耳出,半點聽不進去的模樣,那一張張心不在焉,毫無悔過之意的麵龐,我更是怒不可遏!”
“我恨!恨不得殺光這群罪人!殺殺殺!殺殺殺!”
聽著話語裡積累已久的扭曲,龐文駭然失色:“那中毒身死的沙彌,真是你害的?”
定覺再不理會這種廢話,直接督促道:“你們要快!那個新來的展昭很厲害!我下毒的巧思,已經被此人識破,幸好他們隻懷疑座下沙彌,誰也沒想到把懷疑的目光投向高座講法台的我!”
說到這裡,定覺突然眉頭一動:“你之前說,展昭在雲棲山莊,認定我六扇門人是凶手?”
龐文懸著的心懸得更高,苦聲道:“你現在不會覺得,展昭說的對吧?”
以前他嗤之以鼻,此時也不禁動搖了。
然而定覺想了想,卻狠狠搖頭:“怎麼可能?我六扇門人豈會行凶為惡,殺那無辜之輩?定是展昭汙蔑,此人果然也該死!可惜他運氣好,沒飲下有毒的茶湯,還救了一個罪人!”
龐文的心轟然落地,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就走。
完了!完了啊!
讓玄機堂的暗樁出手,最初可是他提議的!
自己這是捅了多大的簍子!
“哼!”
定覺則冷笑一聲,邁開步子,回到地藏院。
迎麵就見臉色難看的定海走了過來。
再一詢問,果不其然,對於那六個嫌疑人的調查一無所獲。
案情又陷入了僵局。
‘查吧查吧,你們把沙彌全部查一遍,也想不到是我下的毒!’
定覺全程參與,低眉順目,冷眼旁觀,心頭冷笑。
入寺七載,從未有如此輕快過。
我滴任務,完成啦!
然而等到定覺朝自己那間稍顯偏僻的僧舍走去,腳步卻在院外停下。
因為裡麵傳來動靜。
他運起內力,凝神細聽。
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