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簡隻剛開始回憶,便有了一種記憶被一覽無餘的感覺。
陳單淩雖學會了記憶調取,卻對調取的強度控製不當,在施展的瞬間就讓方簡頭疼欲裂、險些精神崩潰。
“……”
陳單淩剛想道歉,但一想到朽白之前囑咐過的“切勿在外表現得太過友善”一事,他決定先不多說。
“咳咳……咳……咳……”
方簡幾近昏厥。
陳單淩見他實在支撐不住,便隻得先收斂。
陳單淩原本的考量:
隻是聽方簡描述,他所讀到的心聲也可能會有偏差;如果是通過記憶調取直接看到那段畫麵,也應當與實際情況出入最少。
“一會兒繼續。”
“…‘王’,您想了解的信息,在下一定知無不言,但求放過。”
陳單淩故意冷笑道:
“你是覺得,自己可以和我談條件嗎?”
方簡一愣,垂下了頭:
“……是在下逾越了。”
陳單淩一挑眉,嘴角的一抹笑意未減:
“那麼,你可以繼續了?”
翠綠的眼底如穀底的幽火。
那光芒就如深夜裡在懸崖邊飛舞的螢光,一旦被其迷惑,在腳下等待的就是一張深淵巨口。
陳憶楷早被陳單淩嚇過了兩次,這會兒倒是習以為常了。
他看戲般地觀望著二者的交談過程。
還沒看一會兒,就又被陳單淩喚了一聲:
“彆光顧著看,你不會沒事做的。”
“啊?我要乾啥?”
“幫我記一下線索。”
陳憶楷懵懂地又問:
“那…那我大概記啥樣的線索?”
“到目前,你那邊得知的線索我現在也已經知道了,就不用再多記;
“我會把我從方簡這裡看到的線索念出來,你按照時間順序記好。”
陳單淩說著,一雙翠綠眼眸就又一次對上方簡的視線。
方簡的表情仍透著勉強。
但相較之前、陳單淩已經收斂了許多,讓方簡不至於因不耐記憶調取而產生劇痛。
“……由人類直接成為吸血鬼。”
陳單淩皺著眉複述著。
陳憶楷沒帶紙筆,隻得儘快記下。
“他碰到了蝠靈。
“女性蝠靈,角細長向後,長發過膝。
“……沒有喪失作為惡魔的能力。”
陳單淩還在繼續讀著記憶,方簡又疼得悶哼一聲。
於是,陳單淩又收斂了一點點力道,卻受到了一團黑霧阻礙。
那是方簡記憶中的黑霧。
眼下方簡已經要支撐不住,既有黑霧阻擋,陳單淩也不好再輕舉妄動。
是記憶混亂?還是被做過手腳?
還得問問朽白是否知曉這團黑霧的含義。
若是做過手腳,也許剛才他讀到的那些記憶的可信度、就值得好好懷疑一下了。
方簡已經昏了過去,他身上“縛神”術法的痕跡卻仍是清晰可見。
難道說……雙翼吸血鬼也能用這種屬於惡魔的術法?
陳憶楷先在心底埋下了一個碩大的問號。
懷疑是懷疑,但沒準兒隻是自己不曉得也說不定啊?
方簡的侍者手套下隱隱透出一點黑色。
那也許就是像朽白那樣、被越階的術法反噬而形成的、在身體上更接近於蝙蝠的獸化現象。
“都記好了?”
陳憶楷愣愣地點了點頭。
“嗯,”
陳單淩望了一眼天色,
“陳憶楷,你和方簡留在這裡。”
“那‘明鏡’找過來咋整?”
“應該不至於,我有辦法藏住你們。”
“那您這是上哪兒去?”
“你不用管。”
陳單淩蹬上窗台,在離開前施了結界、也留了幾隻“玄影蝠”。
“玄影蝠”便是他前往隔罪界時向達克·克蘿絲習得的、原是噬殷魔王的術法。
這玄影蝠相較血影更加穩定,但戰鬥能力較弱,一般隻作為耳目使用。
陳單淩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陳憶楷,畢竟認識了這麼一陣子,完全放任不管也不太過意得去。
他在空中停留稍作思考,先往家裡去了一趟,將從方簡那兒得知的線索告訴給朽白,便又外出了。
這小鎮上空彌漫著淡淡的血腥,也有著殘留的躁動著吸血鬼的氣息。
陳單淩循著血腥與氣息的源頭一路在沿途的房屋頂端瞬移,終於在一家診所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