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在崎嶇的高原荒野上顛簸前行,引擎低吼著。車窗外的天空陰沉得發黑,遠處偶爾閃過幾道無聲的閃電,照亮荒蕪的草甸。
林小雨蜷縮在後座,呼吸急促而微弱,嘴唇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高原反應讓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最終,她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
墨淵側頭看了一眼,手指在合金瓶上輕輕敲了敲,聲音冷硬得像在評估一具屍體。
“她活不了了。”
白月魁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臨淵者抖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的情緒。她皺著眉,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林小雨蒼白的麵容——但最終,她什麼也沒說。
後座的另一側,那個村子裡來的小女孩緊緊抱著破舊的布偶羊,眼睛睜得很大。
她聽不太懂通用語,但她能看懂氣氛——那個高個子男人墨淵)看林小雨的眼神,就像牧民們看著即將宰殺的羊。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裡生根——村子的人是不是想丟掉她?
她想起那些大人低聲的交談,想起老村長複雜的眼神,想起自己被匆匆推上這輛陌生的鐵皮車時,沒有人說一句“再見”。
小女孩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布偶羊的耳朵,眼眶發紅,但沒哭出來。
裝甲車碾過一道深溝,劇烈顛簸了一下。林小雨在昏睡中痛苦地悶哼一聲,但沒醒來。
白月魁開口了,聲音很低:
“你以前也是這樣評估隊友的?”
裝甲車在顛簸中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墨淵皺起眉頭,指節依舊在合金水壺上叩著沉悶的聲響。
"實話實說而已。以前?說"堅持住你會好起來的"?"他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那種話死得更快。"
坐在對麵的臨淵者突然抬頭,蒼白的麵甲折射著窗外忽明忽暗的天光。白月魁從後視鏡裡瞥見這一幕,臨淵者外骨骼的神經鏈接傳來細微震顫。
"墨淵。我是不是太久沒修理你,讓你忘記該怎麼說話了?"
車廂裡的空氣驟然凝固。小女孩把布偶羊的耳朵塞進嘴裡咬住,布料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墨淵皺了皺眉。他的通用語詞彙量有限,"修理"這個詞在他聽來更接近於機械維護的意思。他不太明白白月魁具體指什麼,但直覺告訴他此刻應該保持沉默。
小女孩縮在後座角落,把布偶羊緊緊摟在懷裡。她注意到墨淵說話時總是會停頓,像是在腦子裡翻找合適的詞彙。這個發現讓她稍微放鬆了些——至少這個可怕的男人,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墨淵伸手探向林小雨的鼻息,粗糙的指節在她蒼白的臉前停留了幾秒,隨後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也顫抖著伸出小手。當指尖觸碰到那片冰涼的皮膚時,她猛地縮回手,布偶羊"啪"地掉在車底板上。沒有呼吸,沒有溫度。
恐懼像冰冷的蛇一樣纏上她的心臟。她緊緊貼著車門。
墨淵把林小雨的身體往旁邊推了推,騰出更多空間。在他眼裡,這個孩子早就該死了。能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跟著他們逃命。如果留在原地,那些怪物會更快找上門來,把她的生命源質抽乾。
車窗外,高原的風卷著沙礫呼嘯而過。白月魁依舊開著車,臨淵者外骨骼微微泛著冷光。她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狀況,什麼也沒說。
小女孩把臉埋進膝蓋裡,布偶羊還躺在腳邊。
太陽落山裝甲車的引擎聲戛然而止,白月魁乾脆利落地熄了火,將座椅放倒便躺下休息。臨淵者上泛著微弱的磷光。
墨淵的動作同樣乾脆,他靠在另一側車門上,合金水壺放在手邊,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兩人呼吸平穩就像睡在家裡。
狼嚎聲從遠處傳來,此起彼伏。小女孩蜷縮在座位上,能清晰地聽到利爪抓撓地麵的聲響,還有粗重的喘息聲在車外圍繞。但奇怪的是,狼群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像是在畏懼著什麼。
月光透過車窗灑進來,照在林小雨蒼白的臉上。小女孩顫抖著伸手,又縮了回來。她盯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狼群的叫聲越來越近,卻又突然退開。小女孩豎起耳朵,隱約聽到某種更低沉的聲音混在風裡——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荒原上移動,壓彎了枯草,碾碎了碎石。
她抱緊雙膝,眼淚無聲地滑落。車上的兩個大人睡得像死人一樣安穩,而車外的黑暗中,不知名的危險正在徘徊。布偶羊被她攥得變了形,絨毛裡還沾著林小雨最後的一絲體溫。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蔽,整個車廂陷入徹底的黑暗。臨淵者這個嚇人的玩意把頭轉了過去,小女孩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她突然明白了狼群在害怕什麼——它們害怕的,正是這輛裝甲車,以及車裡這些不像人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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