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剛剛爬過雪山頂,裝甲車的引擎聲驚醒了,車內還在睡覺的呢。白月魁掛擋時,臨淵者外骨骼的關節處滲出幾滴冷凝水,在座椅上留下深色的圓點。
車輛開到另一個村子前。
石頭壘成的矮牆裡,幾十尊灰白色的人形雕塑保持著最後的姿勢:有個老婦人正彎腰去撿掉落的木碗,三個孩子手拉手做遊戲,還有個青年仰著頭,似乎死前最後一刻還在看天空。
墨淵的靴子踩碎了一層薄霜。他腰間的合金瓶在低溫下泛著啞光,瓶身結滿了細密的冰晶。一尊牧羊犬的雕塑擋在路中間,他輕輕把它踢到路邊,石質的尾巴斷裂時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誰...誰在那兒?"
一個帶著睡意的女聲從最大的石屋裡傳來。黑發女子揉著眼睛走出來,藏袍的腰帶鬆垮地係著。她身後跟著個壯碩得像頭犛牛的男人,脂肪堆積的腰腹把羊皮襖撐得緊繃繃的,紫紅的臉膛上還帶著枕頭壓出的印子。
"老天爺啊..."男人看到滿村的石像,憨厚的圓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這...這是咋回事?我昨晚還和巴桑喝了青稞酒..."
女子赤著腳踩在結霜的地上,卻好像感覺不到冷。她顫抖的手碰了碰門口那尊雕塑——那是她妹妹,昨天還在幫她擠羊奶。"卓瑪?"她輕聲呼喚,聲音飄得像片雪花。
白月魁熄滅引擎,臨淵者的麵甲折射著雪光。她看了眼墨淵:"要解釋嗎?"
墨淵擺了擺手"沒必要。"
裝甲車後窗,小女孩的呼吸在玻璃上暈開又消散。她認識那個胖叔叔——上個月來村裡換鹽巴時,他偷偷往她口袋裡塞了塊奶渣。
"夏豆?!"胖叔叔突然瞪大眼睛,用濃重的高原土語喊了一聲,聲音裡滿是驚訝。
小女孩——夏豆——立刻趴在車窗上,用同樣的方言嘰裡呱啦地回應:"山大叔叔!這到底怎麼回事?"
山大撓了撓頭,一臉茫然:"不知道啊!一覺醒來,全村都變成石頭人了!"
"我也不知道!"夏豆搖頭,小臉皺成一團,"我們開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兩人用外人聽不懂的方言快速交流了半天,最終得出一致結論——
"搞不清楚!"山大攤手,一臉憨厚的困惑。
白月魁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不耐煩地敲擊著,臨淵者外骨骼的關節處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她看著車外那三人用晦澀難懂的方言熱烈交談,眉頭越皺越緊——此刻她終於體會到墨淵當初語言不通時的煩惱。
"碎星!快來看!"山大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車窗,震得玻璃嗡嗡作響,"是夏豆那丫頭!"
高挑女子快步走來,藏袍下擺沾著晨露。她彎腰時,腦後紮著的單辮和頭發滑到肩前,發梢係著的銅鈴輕輕作響。"夏豆?"她眯起眼睛,聲音像雪山融水般清冽,"你怎麼會在這種鐵皮車裡?"
夏豆的小臉貼在玻璃上,呼出的白氣模糊了視線:"我、我是被帶上車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碎星和山大交換了個眼神。前者不動聲色地將手搭在腰間的牛角弓上,後者則悄悄挪動肥胖的身軀,堵住了裝甲車的去路。
"這兩個人是誰?"碎星用下巴指了指車裡的白月魁和墨淵以及死掉的林小雨,方言裡帶著警惕,"他們強迫你上車的?"
"不是的!"夏豆急忙搖頭,辮子上的彩繩跟著晃動,"村長...村長讓我上來的..."
山大突然拍了下油光發亮的腦門:"等等!該不會就是他們引來了那些吃人的怪物吧?"他渾厚的嗓音震得車框嗡嗡響。
碎星的手指已經扣住了弓弦。晨光下,她眯起的眼睛裡閃著刀鋒般的冷光:"夏豆,說實話。"
車內的白月魁突然冷笑一聲。雖然聽不懂對話,但肢體語言足夠直白。臨淵者外骨骼的肩甲微微隆起,發出危險的嗡鳴。
墨淵慢條斯理地開口:"要動手嗎?"他問得像是詢問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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