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至龍頭一次慶幸起自己的藝人身份。
是的,在還是練習生的時候,他就有跟隨公司的藝人出國表演,護照一直有被統一管理,省去了不少麻煩,也正因此這種臨時出國的決定才不至於這樣措手不及。
在那通電話掛斷以後他怔了片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落感。
要去見她。
必須要馬上見到她。
他心裡難以控製地產生強烈預感——
今天過後,太平洋會變成真正的天塹,時差會變成永恒的阻隔,而他也將永遠定格在“糟糕的前朋友”的這個位置上。
這個念頭所帶來的恐慌瞬間刺穿了他。
不行。
絕對不行。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權至龍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草草收拾換洗衣物囫圇塞進包裡,又一通翻箱倒櫃找出護照和錢包,趕在朦朧天光還未亮起時衝出了宿舍。
經濟艙狹窄的座位讓他渾身酸痛,但精神卻異常清醒,或者說,是緊繃。
他一遍遍地預想著見麵時的場景,排練著該說什麼,該如何道歉,卻又忽然覺得語言在此刻顯得如此無力。
淩晨四點出發,在仁川機場買了飛往波士頓最早的航班,十五個時的飛行,飛躍了時間變更線,竟然還讓他“回到”了時間的前一天。
所以那個強烈的預感一定是上天給他的提示。
權至龍通過入境查驗後,站在洛根機場,看著早班機落地寥寥無幾的機場大廳,心裡這樣想到。
波士頓時間九點,擺在他麵前亟需解決的問題隻有一個——
他這趟衝動的飛行壓根沒有告訴李藝率。
權至龍:………………
在韓國的時候那股不管不顧的衝動像火箭燃料一樣推著他一路狂奔到機場,穿過安檢,坐上飛機。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裡,腎上腺素和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支撐著他,讓他無暇細想。
可現在,清晨機場空曠而安靜,冰冷的現實感伴隨著長途飛行的疲憊一同襲來,將他那股孤勇衝得七零八落。
行李轉盤旁,稀稀拉拉的旅客取走行李離開,周圍越來越空蕩,隻剩下權至龍和他那個小小的手提袋陷入了一個可笑的困境:
不遠萬裡飛過來,卻連在手機上打出“我來找你了”的勇氣都在落地這一刻消散了大半。
權至龍看著自己鞋尖沾上的、從首爾帶來的細微灰塵,像個傻瓜一樣,站在異國他鄉的機場大廳,進退維穀。
*
李藝率毫無懸念地晉級範賽決賽,因為決賽是整場鋼琴協奏曲音樂會的緣故,所以需要她需要提前和波士頓交響樂團進行合練以保證演奏效果。
坐在波士頓交響音樂廳的排練後台等待樂隊校音時,她收到了權至龍發來的消息:
[藝率啊……]
她眉頭微蹙地盯著屏幕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時搞不清楚權至龍到底想要乾嘛。
消息時間顯示九點二十分,首爾那邊已經快要深夜了吧。
大明星這個時候發信息給他做什麼?不是都說好了要絕交的嗎?!
空氣中彌漫著鬆香,她的指尖在手機鍵盤上摩挲片刻,還沒等她理清頭緒,樂團的工作人員便示意她弦樂團已經調好音準,準備就緒。
排練的時間到了。
李藝率索性將手機往包裡一塞,把擾人的思緒從腦海中揮走,走向了通往排練廳的那扇門。
決賽的鋼協選曲有兩首,除去賽事方的指定選曲以外,她的個人選曲是貝多芬的《降E大調第五鋼琴協奏曲》,這首作品更為為人廣泛熟知的名字是“皇帝”。
這部作品是貝多芬五首鋼琴協奏曲中的巔峰之作,也是整個鋼琴協奏曲文獻中最為宏偉、壯麗的作品之一,以龐大的規模、交響化的構思和英雄般的氣概,完美體現了貝多芬中期的創作風格。
但事實上,貝多芬本人反感任何貴族稱號,“皇帝”這個標題也並非他自己所起,而是由他的朋友兼出版商因作品無與倫比的宏偉氣質而命名。
可這名字恰如其分地捕捉了樂曲的精髓——這部協奏曲是貝多芬“英雄風格”的集大成者,它誕生於作曲家個人最深重的苦難與時代最劇烈的動蕩之中,以其宏偉的結構、交響化的思維和深刻的情感,定義了什麼是真正的“偉大”。
那些強有力的和弦、激烈的衝突和最終的輝煌勝利,都可以被解讀為一種用藝術超越現實苦難的宣言。
這也正是李藝率選曲的意義所在——時隔五年後再次登上舞台,她要將個人與命運的抗爭、對苦難的超越以及信念,以最壯麗的形式表達出來。
然而理想很豐滿沒錯,但現實排練起來還是費了些功夫且效果仍不儘如人意。
李藝率與樂團之間的默契尚有欠缺,幾次關鍵的進入都顯得生澀。
如果將一首大型鋼琴協奏曲目比作盛宴裡的一道主菜,演奏家是一位頂尖大廚,那麼指揮則更像是總廚兼宴會總監,負責調配所有的配菜醬汁和擺盤(樂隊)。
因此,想要這道“主菜”真正驚豔全場,離不開總廚與大廚之間精妙的配合。
但實際上每個人對樂曲的個人理解不同,呈現出的演繹方式也往往大相徑庭。
霍斯先生是一位以富有戲劇張力詮釋而聞名的指揮家,對於貝多芬的作品有著獨到的見解。
最初的合練在宏觀框架上並無問題,但在細節處理上,分歧很快顯現——
“MissLee,”他的聲音洪亮,“這裡,鋼琴進入前的樂團鋪墊,我們營造了如此巨大的張力和發展,你的音色的確精準無誤,但……太‘乾淨’了,太過追求觸鍵完美,反而忽略了皇帝需要的是王者的氣度!是輝煌的宣告,是黃金般的光芒!你需要投入更多的重量,更多的熱情,讓聲音更豐滿!”
霍斯先生揮舞著手臂,強調著音樂的流動性和情感的澎湃:“不要讓技巧的完美掩蓋了情感的湧動!”
是的,哪怕是在國際鋼琴比賽的樂團合練,同樣是會有指揮家的指點,但這不是簡單的對或錯的指責,而是為了達到藝術統一性而進行的深度交流——畢竟演奏家和樂團的關係從來不是對抗。
“在第35小節,我們稍微穩一點,不要急著進入華彩段。”
“這個地方是木管聲部的優美旋律,請你讓一讓!充當他們的和聲背景!”
“在這個長休止符後,請你吸氣時抬頭給我一個明確的信號,我會帶著樂團和你一起進來。”
“…………”
一個上午的合練,讓李藝率累得夠嗆,但心中也燃起了久違的興奮。
回到公寓以後甚至來不及解決午餐,將包隨手往沙發上一扔便坐到了琴凳上。
實際上,李藝率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在音色處理上有如潔癖一般的過度追求完美。同時,她在做觸鍵練習時會因為疼痛而不過多地使用力量,往往會選擇較為內斂的觸鍵方式,但力量訓練的缺失在獨奏時或許並不明顯,可與樂隊合作詮釋激烈的樂段時就顯得有些局促了。
簡而言之,就是太過於依賴技巧的穩定性,偷懶的後遺症來了。
儘管離決賽隻剩下短短幾天的時間,短期內並沒辦法再有所提升,但她還是像每個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學生一樣,將自己泡在了琴房裡。
也正是因此,她錯過了權至龍的躊躇不定,也錯過了他幾個小時前的“求救”。
*
這次的出行十分倉促,權至龍隻帶了一個裝有換洗衣物的手提包,和背著隨身物品的雙肩包。
海關檢查以後他隨手將護照往手提包裡一塞,隨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便捧著手機對著撥號鍵反複猶豫。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許久,在信息窗口反複輸入又刪除,最終隻留下像歎息一樣的三個字。
路過一位嘻哈打扮的黑人注意到了靠在角落裡的權至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隨口問了句:“嘿bro,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權至龍抬起頭,看著那張熱情的臉,心說這老外可還真是自來熟啊,一點都不像他那個裝模做樣的小老外。
他搖搖頭,但對方看上去很是友善,主動與他攀談起來。
因為是純血hiphop戰士的緣故,他對黑人文化也有所了解,趁著李藝率沒回信息的空擋,他便也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從西海岸的說唱歌手,再聊到某位OG最新的唱片,權至龍和對方聊得還算投機。大概是陌生人的緣故,他難得打開了在親友麵前難以打開的話匣子,告訴對方自己是因為惹得喜歡的人生氣的緣故,特地從韓國飛來波士頓道歉的。
&nn!韓國?!”黑人瞪大眼睛吹了一聲口哨,“那小妞也太難搞了吧!”
權至龍:“…………”
對方用的是‘chick’這個詞,雖說黑人習慣使用俚語,但聽在權至龍耳朵裡總覺得特彆輕浮。
他抿抿唇,皺著眉道:“她不是什麼小妞,這個詞在我們聽來很不禮貌。”
&nybad,”大概是他板著臉的模樣看上去實在有些嚴肅,黑人聳了聳肩,張開雙手向權至龍表示歉意,“Didn"t&neannodisrespect。”
他向權至龍道過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那就祝你好運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權至龍點點頭,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逐漸走遠,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手提包被對方順走了!
權至龍:“…………”
這到底算順手牽羊還是當麵搶劫?
原來波士頓除了大名鼎鼎的海鷗黑/幫以外還有這種高手啊?美測服還是太超前了!
……可搶他手提包有什麼用呢,他的錢和貴重物品都在雙肩包裡啊……等等,他的護照!!
“西……”權至龍硬生生把嘴邊的臟話咽了回去。
腦子瞬間嗡地一聲,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躊躇猶豫了,在這種突發狀況麵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向此時最親近的人求助。
[藝率啊,我到美國了,現在在洛根機場……]
[出了點小意外TT我的包被人順走了,護照在包裡……]
[……你有空過來一趟或者給我一個地址嗎?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你方便來的話,我現在在ArrivalGateB這邊等你。]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來,權至龍盯著屏幕,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直跳。
她會來嗎?
一定會的,他的藝率這樣善良,麵對陌生人都能不計回報的幫助,更何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反複檢查著信號格。
沒有回應。
機場大廳逐漸變得嘈雜起來,一波又一波的旅客抵達,人聲、廣播聲、行李車輪的滾動聲交織成一片繁忙的背景音,唯獨他所在的這個角落,時間仿佛凝固了。
他像一座孤島,被喧囂的人潮包圍,卻隔絕在所有熱鬨之外。
最初的一兩個小時,他還能勉強保持鎮定。
沒關係,她或許在上課,在練琴,手機靜音了。但她看到以後總能和他聯係的。
可隨著時間推移,焦慮如藤蔓一樣悄悄纏繞上來。他咬著指甲,忍不住開始想象各種可能性:她是不是看到了,但根本不想理他?覺得他麻煩?或者……她還在生氣,故意晾著他?
不,不對!
李藝率才不是這樣的性格,他怎麼可以這樣去想她?!
第三個小時,腿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有些發麻,胃裡也空落落地泛著酸。
失望一點點累積。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裡乾等下去,他應該去找人尋求幫助才對。可他也說不好自己究竟是在跟什麼東西暗暗較勁,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
第四個小時,饑餓和長途飛行的疲憊感加倍襲來。
權至龍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手機聽筒裡傳來的忙音,隻感覺自己像件被遺棄的行李。
那種熟悉的,被拋棄的感覺再次漫上心頭,比首爾的那個秋天更具體,更冰冷。
第六個小時、第七個小時……希望像漏氣的氣球,一點點癟下去。
三月的波士頓又迎來了大規模的寒潮,機場的暖氣開得不太足,他感到一陣陣發冷。
他到底在乾什麼?
不遠萬裡跑來,就是為了在異國他鄉的機場裡像個傻瓜一樣乾等嗎?
所以是故意不理他的嗎?不,不會的。
他的藝率不是那種壞孩子。就算再生他的氣,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肯定也不會吝嗇的。
況且……就算是把他徹頭徹尾忽視掉他也能夠理解,畢竟是他先做了不好的事情。
……所以,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快到第九個小時,各種負麵情緒幾乎要將他吞噬殆儘。
就在他快要被這種自厭淹沒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他心跳漏了一拍,猛地低下頭看向手機屏幕——
並不是信息提示,而是電量過低即將關機的警告。
剛剛提起的那口氣瞬間潰散,希望像被針紮破的氣泡,啪地一聲,碎得無聲無息,隻留下更深的無力。
原來,在期待中等待是一種這樣的滋味嗎?
這一刻,權至龍仿佛奇異地感受到了一種與李藝率的連接。
他曾經在無數個時間裡刻意地晾著李藝率,拉扯著她的耐心,放任她在期待與焦灼中掙紮,體會被懸在半空中的無力感。
啊,我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啊。
他絕望地看著屏幕上那個紅色的電池圖標,看著黑下去的屏幕,隻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海浪衝上岸邊、無人問津的浮木,周圍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世界隻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靜和徹底被遺棄的茫然。
他的滿心期待,又一無所有地丟棄在孤島裡了。
又等了好一會,甚至自己也數不清過了多久,才頹然地挪動身體準備前往機場導台求助時,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帶著喘息和惱怒的聲音喊住了他:
“呀,權至龍!”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李藝率用這樣的口吻說話。
雖然此時想這些實在是很不合時宜,但權至龍在聽到她的聲音以後還是不免思緒漫遊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氣急敗壞的口吻啊……儘管他常說李藝率沒禮貌,但實際上她的家教很好,像臟話、或是這種沒禮貌的語氣在印象裡就從未有過。
這也讓權至龍轉過身怔怔地看著那張匆忙跑動過後帶著血色但嘴唇發白的漂亮臉蛋,一時之間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
李藝率在第八個小時的時候才看見了權至龍的求助。
從極度的專注中抽離出來時,窗外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高強度練琴帶來的精神亢奮逐漸消退,她揉了揉疼痛的肌肉和手指,又想起了上午被她刻意拋到腦後的信息。
那個壞家夥到底想說些什麼啊?
這種沒頭沒尾、欲言又止的風格,簡直比他之前的冷暴力更讓人火大。
看來是又欠一頓罵了!
這麼想著,李藝率走到客廳沙發從包裡掏出手機,無數個未接電話和信息讓她足足愣了好一會。
在美國?
洛根機場?
包被偷了?
護照沒了?
……八個小時前?!
大腦甚至一時之間處理不了這過於荒唐的信息,隻本能地回撥了那通來電。
沒有任何語音提示,隻有信號無法傳達的倉促忙音。
李藝率:…………
來不及想更多,她拿起外套和錢包就往公寓樓下跑去。
她所居住的劍橋市距離洛根機場大約四到五英裡,但偏偏趕上了傍晚時分,出租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艱難穿行。
李藝率盯著前頭牢牢堵住的車流,攥著手心愈發焦躁,偏偏身邊還有個家夥一直在說風涼話——
“真有人會硬生生在機場等八個多小時嗎?”
具時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轉過頭湊近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到酒店了呢。”
“大使館、海關、警察局甚至機場導台,任何地方都可以求助,他為什麼偏偏要等你?”
“這不是白跑一趟嗎?”
“你連自己的生活都已經一團糟了,怎麼還想要去充當彆人的救世主啊?”
“…………”
像是終於忍耐到了極限,她蹙著眉聲音裡是抑製不住的怒火:“閉嘴!”
突然冒出的韓語打破了車廂裡的寂靜,計程車司機有些堂皇的聲音響起:“是……在和我說話嗎?”
“Sorry,”李藝率道了歉,深吸一口氣儘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可以請你開快些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黃昏的背景下,霓虹燈模糊成一片片光暈在車窗外流淌,也每一秒的等待都顯得無比漫長。各種念頭雜亂地交織著,擔憂竟蓋過了最初的惱怒,像潮水一樣漫上來,讓她坐立難安。
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Okay,dontight”,隨即稍微加重了油門。
在好心司機的幫助下,李藝率終於在三十分鐘後抵達機場。
她幾乎是小跑著衝了進去。
巨大的空間裡充斥著各種語言的航班信息、行李車輪滾動的嗡鳴、不同膚色人群彙聚成的嘈雜聲浪,瞬間將她包裹。
李藝率站在人流中,有一瞬間的茫然。
ArrivalGateB……具體在哪個方向?她焦急地環顧四周,試圖辨認指示牌,目光快速掃過每一個或坐或站的身影。
“看吧,我就說,”具時望的聲音像冰冷的絲線,纏繞在她耳邊,帶著惡意的輕笑“怎麼會有傻子站在原地等這麼久?”
閉嘴!
討人厭的具時望!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因為緊張而滲出細汗。
權至龍發信息告訴她的區域相對更大,休息座椅分散在各處。
李藝率沿著邊緣快步走著,幾乎是小跑起來,穿過一群正興奮團聚的家庭,繞過幾個靠著行李打瞌睡的背包客,略過穿著西裝打著電話的商務人士……
沒有。
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又跑到問詢處,用略帶急促的聲音詢問是否有人報告丟失護照或者尋求幫助,描述了一下權至龍的外貌特征。工作人員查了一下,禮貌地表示沒有相關記錄。
希望又熄滅了一分。
她喘著氣,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
該怎麼辦?
就在她幾乎要被焦慮和茫然徹底淹沒,準備撥打機場安保電話進行廣播尋人時,目光猛地定格在遠處一個偏僻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光線昏暗,靠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機場跑道的燈光和逐漸深沉的夜色。
一個背靠著牆壁,抱著孤零零的雙肩包,以一種防禦性的姿態蜷縮在冰冷地麵上的身影刺痛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