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朱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幾乎要咬出血來。
潭王朱梓更是雙拳緊握,指節捏得咯咯作響,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卻又在接觸到龍椅上那道冰冷目光時,瞬間熄滅,隻剩下無儘的冰冷和恐懼。
蜀王朱椿的城府最深,他一言不發,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大殿一側的蟠龍金柱旁,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不是跪著,而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和藏在寬大袖袍裡、死死攥住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另外兩人見狀,也隻能咬碎了牙,和血吞進肚子裡,跟著跪在了旁邊。
朱允炆看著這一幕,胸膛挺得更高了。
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強大過。
他甚至覺得,那些傳說中擁兵自重、桀驁不馴的叔叔們,也不過如此。
隻要皇爺爺在,隻要他一句話,他們就得乖乖跪下!
朱元璋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誰才是這個帝國未來的主人。
他要讓所有兒子都明白,他們的侄兒,是君,他們是臣!
敢有不臣之心,朱栢就是下場!眼前這三個,就是榜樣!
他轉過頭,看著身邊意氣風發的皇孫,眼中流露出讚許。
“嗯,咱的皇孫兒,真是有魄力!”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這是蓋棺定論。
這是對朱允炆行為的最高肯定。
跪在地上的三位親王,聽著這句話,如同又被抽了一記耳光。
他們的身體跪著,心,卻在滴血。
大殿內的空氣,沉重得像是凝固的水銀。
朱允炆正沉浸在權力帶來的甜美眩暈中,他俯瞰著腳下的一切,感覺自己就是天命所歸。跪著的叔叔們,垂首的文武百官,都成了他威嚴的點綴。
就在這時。
“報——!!”
一聲淒厲的嘶吼,如同利刃劃破了奉天殿的死寂。
殿外,一個身披塵土、盔甲上還沾著血跡的信使,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他的聲音因極度的疲憊和恐懼而扭曲變形。
“八百裡加急——!!”
他撲倒在冰冷的金磚上,用儘最後力氣,高聲喊道:“啟稟陛下!湘王……湘王殿下率領一萬玄甲軍,已、已入應天府地界!距、距離金陵不足三百裡!”
轟!
一道天雷在大殿中央炸響。
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瞬間臉色煞白。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剛才還低垂的頭猛地抬起,臉上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一萬玄甲軍?
入應天府?
瘋了!湘王朱栢是瘋了嗎?!
來給皇太孫賀壽,彆家藩王最多帶百十個護衛,以示尊重。他朱栢倒好,直接拉了一萬精銳重甲的玄甲軍過來?
這是賀壽?這他娘的是來奔喪的吧!不,這是要讓彆人給他奔喪!
意欲何為?
這四個字像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沒人敢揣測,但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個最可怕的可能。
跪在蟠龍金柱旁的三位親王,此刻也忘了膝蓋的疼痛和心頭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