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混亂的源頭,所有攻擊的最終指向,隻有一個地方——
午門!
為了救下同袍兄弟,朱栢悍然動兵!
午門,皇城的咽喉,大明的臉麵。
此刻,這張臉麵正被鮮血塗抹得猙獰可怖。
城樓之上,負責守衛的禦林軍校尉剛剛探出頭,想看看城外究竟發生了何等騷亂,為何警鐘長鳴不絕。
他什麼都沒看見。
一根纖細的鐵線從他頭頂的飛簷上悄然垂下,末端的鐵爪精準地扣住了他的後頸。
校尉雙眼暴突,喉嚨裡隻發出一聲被捏扁的咯咯聲,整個人就被無聲無息地拖上了屋頂。
“哢嚓。”
頸骨斷裂的脆響,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聲音。
城牆下,厚重的朱紅色宮門緊閉,門後的軍士們手持長戟,背靠著冰冷的門釘,緊張地聆聽著外麵越來越近的廝殺聲。
他們是天子親軍,是大明最精銳的衛士,可此刻,那份屬於皇城根下的驕傲,正被未知的恐懼一點點啃食。
“砰!”
一聲悶響,不是從門外,而是從頭頂傳來。
一名士兵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青銅眼眸。
那張鬼麵,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從地獄深淵中探出的魔神。
不等他發出驚呼,一道黑影便從天而降,膝蓋重重撞在他的麵門上。骨骼碎裂聲沉悶刺耳。
緊接著,數十道黑影,順著飛爪繩索從高聳的宮牆上滑下,悄無聲息地落在守軍的陣列之中。
這是一場屠殺,而非戰鬥。
這些戴著鬼麵的不良人,他們的刀,長了眼睛,總能找到甲胄最薄弱的縫隙。他們的動作,沒有一毫的浪費,每一次揮砍、每一次突刺,都必然帶走一條性命。
禦林軍們甚至沒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他們引以為傲的戰陣,在這些幽靈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脆弱。
長戟被蕩開,腰刀被格斷,慘叫聲被迅速掐斷在喉嚨裡。
鮮血噴濺在冰冷的金瓜銅錘上,又順著冰冷的儀仗流淌下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午門內側,已是一片死寂。
穿過屍橫遍地的甬道,不良人們的目標明確——囚禁蜀王朱椿的臨時監牢。
那是一個由手臂粗的鐵柵欄焊死的囚車,就停在廣場中央,極儘羞辱之意。
蜀王朱椿身穿囚服,手足皆被鐐銬鎖住,披頭散發地靠在鐵欄上。他聽著外麵的動靜,從最初的廝殺震天,到此刻的萬籟俱寂,那張素來謙和的臉上,看不出是驚是喜,隻有一片深沉的死灰。
他以為,是父皇等不及了,要將他這根刺提前拔掉。
“吱嘎——”
囚車前,幾個鬼麵人影停下了腳步。
為首那人,身材尤為高大,他沒有試圖去開那把巨大的銅鎖,而是直接舉起了手中一柄門板似的巨劍。
“當!”
火星四濺!
巨劍劈在鎖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銅鎖劇烈變形,但並未斷裂。
囚車內的朱椿被這股巨力震得氣血翻湧,他死死盯著那個高大的身影,眼神裡終於透出驚疑。
這些人,不是錦衣衛,也不是宮中任何一支他所知的力量。
高大身影似乎有些不耐,他後退一步,雙手握緊劍柄,全身肌肉虯結,青筋暴起。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巨劍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再次劈下!
“哐啷!”
這一次,那堅固的銅鎖連同半片門閂,被硬生生從中斬斷!
整個過程,快得像一場荒誕的夢。
朱椿被不良人從午門放了下令,幾個不良人背著奄奄一息的朱椿,逃離午門。
就在他們即將消失在宮門外的陰影中時,一名不良人忽然停步,轉身。
他走到宮門旁那麵巨大的漢白玉照壁前。照壁上,雕龍畫鳳,氣勢恢宏,是大明皇朝威嚴的象征。
那人伸出右手,五指上還沾染著溫熱粘稠的血液。
他抬起手,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光滑如鏡的玉壁上,一筆一劃,用力地寫下五個大字。
字跡歪歪扭扭,卻帶著撲麵而來的血腥與狂妄。
殺人者,朱栢!
寫完,他看也不看,轉身沒入黑暗,徹底消失不見。
風吹過午門廣場,卷起濃重的血腥氣。
當盧淵帶著大隊兵馬氣喘籲籲地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
他麾下的禦林軍,倒在血泊中。
空蕩蕩的囚車,斷裂的門鎖,彰顯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盧淵隻覺得手腳冰涼,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蜀王……被劫走了?
在午門?
他的目光呆滯地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了那麵漢白玉照壁上。
五個鮮血寫成的大字,在昏黃的暮色中,深深烙印在他的瞳孔裡。
“殺人者朱栢!”
盧淵一字一頓地念出聲,聲音嘶啞得破舊的風箱。
“噗通”一聲,他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