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衝殺”仿佛一道炸雷,在十萬聯軍的頭頂轟然引爆。
大地開始劇烈地顫抖,仿佛有遠古的巨獸正在蘇醒。
“殺——!”
“殺——!”
山呼海嘯喊殺聲,撕裂了金陵城外壓抑的死寂。
十萬大軍,如同一道決堤的黑色洪流,向著金陵城的方向,不,是向著金陵城前那片空曠的平原,猛然衝去。
旌旗如林,刀槍如麥。
那股席卷一切的氣勢,足以讓任何堅固的城池在它麵前顯得脆弱不堪。
城樓上,朱元璋枯槁的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快意。
他看著那勢不可擋的軍勢,仿佛已經看到了朱栢被鐵蹄踏成肉泥的場景。
廢物!
逆子!
看你如何抵擋老四的十萬精兵!
然而,朱栢根本沒有看他。
甚至,他連城樓都懶得待了。
就在朱棣下令衝鋒的那一刻,朱栢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城樓。
他的身後,賈詡、白起、冉閔等人緊緊跟隨。
金陵城沉重的城門,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向內洞開。
朱栢沒有回頭,他胯下的烏騅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戰意,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
他一身燦爛的金甲,在洞開的城門投下的陰影與外界的陽光交界處,宛如一尊從黑暗中走出的戰神。
他沒有率領千軍萬馬。
他就那樣,一個人,一匹馬,一柄橫在身前的長刀,緩緩走出了城門,來到了那片即將被鮮血浸透的戰場之前。
在他身後,城門再次緊閉。
他就這樣,將自己與整座金陵城隔絕開來,仿佛他一人,便是金陵城最堅不可摧的城牆!
朱棣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朱栢那近乎瘋狂的舉動。
一個人?
他想用自己一個人,來麵對我的十萬大軍?!
“十二弟,你當真是瘋了!”
朱棣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
可朱栢隻是靜靜地坐在馬上,遙遙望著那片黑色的潮水,嘴角甚至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裡,是徹骨的冰冷和不加掩飾的蔑視。
他在等。
等那片潮水,淹沒到他的腳下。
就在此時,朱栢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整齊劃一,卻又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腳步聲。
“咚!”
“咚!”
“咚!”
仿佛不是人的腳步,而是巨人的心跳。
一隊士兵從朱栢身後的軍陣中,邁著同樣的步伐,走了出來。
他們的人數不多,堪堪一萬。
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氣和煞氣。
他們沒有喊殺,沒有嘶吼。
他們隻是沉默地列陣,沉默地舉起手中的兵刃。
那是由屍山血海中淬煉出的絕對冷靜和絕對的殺戮意誌。
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山,手持一柄猙獰可怖的巨戟,胯下的戰馬通體赤紅,仿佛燃燒的火焰。
西楚霸王,項羽!
他來到朱栢身側,隻是微微頷首,那雙霸道絕倫的眸子裡,隻有對戰爭最原始的渴望。
“殿下,一萬楚軍,請戰!”
朱栢沒有看他,目光依舊鎖定著越來越近的燕軍,淡淡開口:“要活的。”
項羽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笑容比惡鬼還要猙獰:“末將,儘量。”
“衝!”
沒有多餘的廢話。
在朱棣的十萬大軍即將撞上朱栢的那一刻,項羽和他身後的一萬楚軍,動了。
沒有排山倒海的氣勢。
他們就像一柄燒紅的尖刀,精準而無情地,朝著那片最洶湧的洪流,直直捅了進去!
“轟——!!!”
兩股鋼鐵洪流,終於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預想中,那一萬楚軍被瞬間吞沒、撕碎的場麵,完全沒有發生!
恰恰相反!
就像燒紅的刀子切入牛油!
以項羽為鋒矢的楚軍陣型,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那麼硬生生地、蠻不講理地鑿穿了燕軍的最前鋒!
朱棣的瞳孔,在這一刻放大到了極致!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他最精銳的北平銳士,那些跟著他與蒙古人血戰多年的百戰老兵,在對方的衝擊下,如同紙糊的,被輕易地撕開、碾碎!
“噗嗤!”
項羽手中的天龍破城戟,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
隻是一記簡單的橫掃。
他麵前的七八名燕軍士兵,連人帶馬,瞬間被攔腰斬斷!
漫天飛濺的,是滾燙的鮮血和破碎的內臟!
他身後的楚軍將士,動作和他如出一轍。
他們沒有多餘的格擋和防守。
他們的戰法隻有一種——進攻!
進攻!
再進攻!
前進道路上的一切,無論是人,是馬,是武器,還是盾牌,統統都被他們手中沉重的兵刃,乾淨利落地劈成兩半!
這不是軍隊!
這是一台高效而冷酷的絞肉機器!
朱棣清晰地看到,一名楚軍士兵的左臂被長矛刺穿,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右手的大刀順勢劈下,直接將那名燕軍士兵從頭盔到胸甲,劈成了兩半!
然後,他才用空著的左手,一把拔出插在手臂上的長矛,隨手扔掉,仿佛那隻是根無關痛癢的木刺。
瘋子!
全他媽是一群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