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的緊張氣氛
隨著考生們湧入臨時休息棚
而暫時隔絕在外,
廣場上的人群卻並未立刻散去,
依舊三三兩兩聚著,議論紛紛。
蘇惟瑾懶得聽張誠那些狐朋狗友吹牛扯淡,
便尋了個由頭,
說是少爺吩咐再去買點上好的墨錠以備後用,溜出了人群。
沭陽縣城的主街白日裡總是熱鬨的。
店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
行人摩肩接踵。
蘇惟瑾揣著張誠給的幾錢銀子,
目標明確地朝著城裡最有名的“文寶齋”走去。
超頻大腦自動規劃著最短路徑,
同時也不忘分出一部分算力,
記錄著市井百態,豐富著對這個時代的認知。
正當他穿過一個相對擁擠的十字街口時,
前方一陣突如其來的騷動和哭嚎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也堵住了去路。
隻見一個穿著破舊短褂、頭發花白的老漢跌坐在地,
拍著大腿,哭得涕淚橫流,聲音淒慘得能穿透半條街:
“哎喲喂!我的寶貝瓷瓶啊!
祖傳的寶貝啊!
就這麼給你撞碎了啊!
你讓我可怎麼活啊!沒法活了呀!”
他麵前的地上,
果然散落著一堆白底藍花的瓷器碎片,
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樣子。
而被老漢哭嚎著揪住衣袖的,
是一個穿著綢緞、明顯是外地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商人一臉惶急,額頭冒汗,連連擺手解釋:
“老丈!老丈您彆這樣!
我…我就是正常走路,
是您自己轉身撞上來的啊!
這…這怎麼能怪我呢?”
周圍迅速圍攏起一圈看熱鬨的百姓,
對著指指點點。
大多數人看到老漢那副淒慘可憐的模樣,
又聽得是“祖傳寶貝”,
天生同情弱者的心理便占了上風,
紛紛出言指責那商人:
“你這人怎麼這樣?
撞碎了人家東西還不認賬?”
“看打扮就是個有錢的老板,
賠點銀子怎麼了?”
“就是!老人家多可憐啊!
祖傳的東西,可是無價之寶啊!”
“賠錢!必須賠錢!”
那外地商人百口莫辯,
急得麵紅耳赤,
卻又掙脫不開老漢死死拽著他衣袖的手,
隻能徒勞地重複:
“不是我撞的…真不是我啊…”
蘇惟瑾停下腳步,冷眼旁觀。
超頻大腦瞬間啟動,
如同高精度掃描儀,
將現場的一切細節納入分析:
老漢哭聲淒厲,
但眼角餘光卻不時瞟向圍觀人群的反應,
眼神裡閃爍的不是悲痛,而是狡黠和算計。
地上那堆所謂“古董”碎片,
碎裂得過於“均勻”和“徹底”,
像是被人故意敲碎後撒在地上的,
而非自然撞擊跌落形成的放射狀裂紋。
幾片較大的碎片斷口邊緣,
釉色顯得過於“新亮”,
缺乏真正古瓷曆經歲月應有的溫潤感和磨損痕跡。
那藍花的畫工也略顯粗糙呆板,不像精品。
人群外圍,有兩個眼神遊移、身材粗壯的漢子,
看似在看熱鬨,實則不時交換眼色,
身體微微前傾,隱隱將那商人圍在中間,形成脅迫之勢。
典型的“碰瓷”戲碼!
而且還是個團夥作案,
專挑人生地不熟、看起來又有錢的外地商人下手。
眼看那商人快要被眾人的唾沫和老漢的哭嚎逼得屈服,
準備破財消災了。
蘇惟瑾眉頭微皺。
他不是聖母,但這等訛詐勒索的勾當,實在令人不齒。
就在商人顫抖著手準備往懷裡掏錢袋的刹那,
一個清朗卻帶著幾分少年稚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壓過了現場的嘈雜:
“老丈,且慢。”
眾人一愣,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穿著樸素的青衣小廝從人群外圍走了進來,
麵容尚帶稚嫩,眼神卻異常平靜澄澈。
那哭嚎的老漢也愣了一下,
隨即哭得更凶了:
“你…你誰啊?彆多管閒事!
我的寶貝瓶子啊…”
蘇惟瑾不理他的哭鬨,
走到那堆碎片前,蹲下身,
隨手撿起幾片較大的碎片,
仔細看了看,然後抬頭看向那老漢,
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邏輯力量:
“老丈,您說這是您祖傳的古董瓷瓶?”
“當…當然是!”
老漢梗著脖子道。
“哦?”
蘇惟瑾拿起一片碎片,
指著斷口。
“那請問老丈,您這祖傳寶貝,
是何時何地,由祖上哪位先人購入或是傳下的?
出自哪個名窯?可有典故?”
“這…”
老漢被這突如其來的專業問題問得一懵,
他哪懂什麼名窯典故,
支吾道。
“就…就是祖上傳的…
我哪記得那麼清楚!反正是好東西!”
“好東西?”
蘇惟瑾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譏誚,
又拿起另一片碎片,
展示給周圍的人群看。
“諸位鄉親請看,
若真是傳了數代的老物件,
這碎片斷裂之處,
釉麵邊緣應是溫潤含蓄,
甚至有些許自然的磨損舊痕。
可大家看看這片,
斷口如此鋒利嶄新,釉光賊亮刺眼,
這像是埋土裡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東西嗎?”
圍觀人群中有幾個略懂些瓷器的人湊近一看,
果然如此,不禁麵露疑色。
蘇惟瑾不等老漢反駁,繼續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