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毫不避讓地迎上那位學政大人,
邏輯清晰,語速平穩卻帶著悲愴,
開始了他的表演(融合了現代辯論技巧與精心設計的敘事):
“回稟大人!
學生蘇惟瑾,本乃沭陽軍戶蘇家子弟,
自幼讀書,立誌科舉!”
他先確立自己“讀書人”的身份,
而非單純賤役。
“然父母早亡,家道中落,
被本家叔伯勾結沭陽鄉紳張承宗,
以債務相逼,強奪田產,強簽奴契!
使學生淪為其子張誠書童,
百般折辱!”
簡要說明悲慘遭遇,
樹立受害者形象,點名敵人。
“學生忍辱負重,
隻盼有朝一日能重獲自由,
奔赴考場!
然,那張承宗與其子張誠,
狼子野心!
自知才學淺薄,難登科甲,
竟威逼利誘,
強迫學生此次府試為其替考作弊!”
拋出核心指控——被迫作弊!
“學生不從,他們便以性命相脅,更
言若敢泄露,
便讓我蘇家永世不得超生!
學生無奈,隻得虛與委蛇……”
說明被迫動機,
解釋之前為何隱忍。
“然,科舉乃國家掄才大典,
神聖不容玷汙!
學生雖身陷泥淖,亦知廉恥,
更不忍見聖賢之道被此等齷齪小人踐踏!”
拔高立意,占據道德製高點,
表明舉報動機高尚。
“今日開考之前,張府管家張福,
再次威脅學生,並已將考題傳出,
逼學生在外作答,
試圖再次傳遞入內!
方才諸位大人所見,
此人正是在進行非法傳遞時被擒!”
將剛才張福的行為定性,
與考場內張誠的被抓形成呼應!
“學生雖被迫寫文,卻留有心眼!”
最關鍵的部分來了!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幾樣“物證”!
一張皺巴巴的、寫著暗示性話語(“好好幫少爺,必有重賞,否則……”)
並蓋有張福私印的字條(提前模仿筆跡偽造)。
一小塊帶有張家特製徽墨痕跡的布片(從張誠書房偷拿)。
還有……那份他剛剛用特製墨水寫下、
墨跡已乾、觀點驚世駭俗的“草稿”!
“此為學生被迫寫就的草稿,
與場內張誠正在謄抄的答案,
以及張福身上搜出的傳遞紙條,
內容必然一致!
但筆跡、用墨細節,
絕非張誠所能為!此為其一!”
“其二,張誠號舍之內,
必有藏匿的、
與學生所用草稿紙質地相符的剩餘紙張!
其墨盒中之墨,
亦必與學生被迫使用的墨料相同!”
“其三,張誠身上,
定然還有其父張承宗為其準備的、
用於作弊聯絡的憑證信物!
或許是一塊特殊紋路的玉佩(他精準地說出了暗記形狀)!”
他一條條,一樁樁,邏輯嚴密,
證據鏈(雖然大部分是偽造和引導)幾乎瞬間閉環!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
砸得張福麵無人色,癱軟如泥!
也砸得周圍眾人目瞪口呆,
鴉雀無聲!
這……這是一個書童能有的口才和心機?!
提學禦史周大人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震驚、懷疑,
變成了無比的銳利和凝重!
他死死盯著蘇惟瑾,
又掃了一眼麵如死灰的張福和院內方向(那裡隱約還傳來張誠殺豬般的哭嚎)。
“來人!”
周大人聲音冰寒刺骨。
“即刻嚴查玄字柒拾叁號舍考生張誠!
搜其身,查其物,比對筆跡墨料!
將其與門外一乾人犯,
全部看管起來!
本官要親自審問!”
“是!”
左右轟然應諾,如虎狼般撲向各方。
兵丁將徹底軟掉的張福和“主動舉報”的蘇惟瑾分彆控製住。
院內,張誠的哭嚎聲變得更加淒厲絕望,
顯然已被徹底搜檢。
一場驚天舞弊大案,
就在這府試考場之外,
以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方式,
被一個書童悍然引爆!
蘇惟瑾被兵丁“請”到一旁看管,
他低下頭,掩去眸中那一絲冷冽的鋒芒。
計劃,成功。
張家,完了。
而他蘇惟瑾的仕途,
終於以這種極端而慘烈的方式,
撕開了一道血口,
見到了第一絲光亮!
逆轉,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