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頭頂上不斷落下石塊,王鐵頭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喊叫著,礦工們瞬間慌亂起來,紛紛彎著腰朝著礦洞口的方向跑去。劉岩第一次遇到塌方也慌了神,不過在逃命的時候注意到右邊的岩壁已經有了不少裂縫,於是大吼道:“彆跑右邊!要塌了!”
聽到劉岩的喊聲,大部分的礦工下意識地朝著左邊的通道跑去,眾人剛跑出去沒幾步,身後就傳來右邊通道垮塌的巨響,幾個慌不擇路跑到右邊的礦工全被埋在了下麵。
等劉岩、王鐵頭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礦洞的時候,外麵等著的礦工趕緊圍上來幫忙,將逃出生天的眾人逐個拉出來。
“幸虧有石頭,不然咱們今天都得埋在裡麵!”
王鐵頭跪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周圍的礦工也紛紛點頭,看向劉岩的眼神裡多了些信任。
劉岩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圍過來的礦工越來越多,隨即大聲說道:“今天咱們能僥幸跑出來,可明天呢?後天呢?如果不改變現狀,咱們早晚都要死在下麵!”
礦工們都沉默了,劉岩看著他們,繼續說道:“你們想沒想過,咱們每天累死累活的挖礦,為什麼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為什麼老王叔他們會被毆打?這樣的窩囊日子,你們還沒過夠嗎!”
這話一出口,礦工們都紅了眼。有人想起了來不及帶出來,被活埋在礦洞裡的老王叔;有人想起了家裡挨餓的孩子。
“有不公,就要抗爭!”
劉岩往前一步,聲音裡帶著力量:“咱們不能等死!一個人單打獨鬥,就是任人捏的蟲子;可咱們幾百人團結起來,就是能砸開枷鎖的拳頭!正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咱們自己不反抗,沒人會來救咱們!想要活得像個人,就得拿起手裡的鐵鎬,跟他們乾!”
“乾了!他娘的,這樣的日子老子不過了!”
王鐵頭突然怒吼一聲,舉起手裡的鐵鎬:“人死卵朝天,大不了一死,總比被活活欺負死強!”
一旁的李憨也怒吼道:“對!跟他們乾!我們聽石頭的!”
“誰也不是泥捏的!憑什麼咱們就得受這罪!”
壓抑了太久的怒火,終於被點燃了。悲苦的勞作、礦洞的塌方、同伴的慘死,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礦工們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多的人舉起手裡的鐵鎬,喊聲越來越大,在山穀裡回蕩著。
劉岩看著群情激奮的礦工,心裡鬆了口氣——星星之火,總算被點燃了。隻是這火能不能燎原,能不能讓他們在這吃人的明末活下去,還要看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想乾什麼?造反啊!”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劉岩看去,隻見一個足有一米九幾的強壯漢子大步走來,一群手持鐵尺、短刀的監工、打手跟著圍了上來,那些人虎視眈眈的看著礦工們,隨時都會衝過來動手。
“石頭,那大個子叫趙馬群,是前兩天調來的監工頭目。”
李憨小聲在劉岩耳邊說著,劉岩看了那些監工幾眼,又看了看身旁的礦工們,一眾礦工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大多數人都是手無寸鐵,僅有的錘子、鐵鎬也是短柄而簡陋的,跟那些手持利器的監工根本不是一個層麵。
“監工們已經有了防備,現在動手一定會敗!”
劉岩心中有了論斷,於是站出來大聲說道:“趙監頭,礦洞塌方了,我們需要重新疏通礦洞。”
趙馬群冷聲說道:“那就快乾!他娘的,老子還有幾個兄弟在下麵,快些將屍體弄出來,抬到外麵埋了。”
“礦洞裡的礦工屍體集中抬到後山燒掉,真他娘的晦氣!”
說著,趙馬群一眾在礦工們憤怒的注視下撤走,隻留下幾個監工在一旁督促眾人乾活。
王鐵頭低聲對劉岩說道:“石頭,大家夥忍不了了,為什麼不乾他們!”
劉岩對王鐵頭和李憨說道:“咱們一定要反抗的,隻不過不能硬拚。你們趕緊招呼大家先疏通、加固礦洞,等晚上帶著你們信得過、在礦工中有威望的兄弟來找我,我有大事安排!”
轉眼到了晚上,劉岩帶著王鐵頭、李憨和幾個礦工代表聚在一處窩棚內,外麵還有兩個礦工放哨。
“人都到齊了,石頭你有什麼話,就跟大家說吧。”
劉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先問你們:團結起來反抗趙家,你們怕不怕?”
一個礦工代表低聲怒道:“不怕!這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們過夠了,跟他們打!”
其餘幾人紛紛附和。
劉岩說道:“好!大家聽好:今晚你們回去,各自招呼自己信得過的兄弟,將所有礦工兄弟招呼起來,準備各自趁手的武器。明天是往趙家運送鐵料的日子,監工、打手們會撤走一批押運鐵料,咱們明天趁機動手!”
“好!”
劉岩囑咐道:“你們記住:凡是膽小,搖擺不定的礦工,不管跟你們關係多好,也要謹慎防備,防止他們因為膽怯而向監工告密!”
王鐵頭等人紛紛答應,隨即劉岩又向眾人吩咐了明天暴動的具體計劃,以及每個人的任務,一直商議到深夜時分,眾人才各自去聯絡了。
“石頭,雖然以前你也是點子最多,但是我覺得自從昨天你醒過來以後,就有些不一樣了。”
王鐵頭臨走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句,驚得劉岩瞪大了眼睛:“我有什麼不一樣?”
“說不好,就是覺得你說的話都是對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好像都是大道理,我們卻又能聽懂。”
“哪有什麼大道理,無非是被逼得無路可走罷了。”
看著王鐵頭悄無聲息的離開窩棚,劉岩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心中依舊滿是緊張,以往在書本上看到先賢們領導暴動打破舊時代,現在輪到自己上陣了,難免有些自我懷疑:“我能帶著數百礦工點燃這個時代的星星之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