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丫頭,差點連我都不信了。"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卻像未化的雪,冷而苦。
晨光斜斜地爬過他眼角的溝壑,將那些歲月刻下的痕跡照得愈發分明。
他想起昨夜梁爽看他的眼神——那雙眼睛裡跳動的疑慮與決絕,竟與當年的柳罡重疊。
那一瞬,時光倒流二十年,他仿佛又看見那個在案情分析會上拍案而起的青年,眉宇間燃著同樣的執火。
申譽胸口泛起鈍痛,卻裹著奇異的欣慰。
她長大了。
不再是會攥著他衣角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小女孩,而是學會用審視的目光丈量整個世界,包括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可這份成長啊......終究是用血淚淬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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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蹲下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墓碑邊緣,仿佛這樣能觸碰到老友的溫度。
"防水袋的那條折痕,是我故意留下的,我想試試看,她能不能發現......"說到這裡,申譽的嘴角微微揚起,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的光。"丫頭......她發現了。"
"罡子,丫頭是不是很棒......"申譽的喉結微微滾動,嗓音壓得極低,像一片羽毛落在繃緊的弦上,"她做得對,要揭開真相,就該連最信任的人都懷疑。"
申譽想起昨天晚上,梁爽站在他麵前,眼神銳利如刀,聲音冷靜得讓他心頭一震。
那一刻,他既驚訝又驕傲。
驚訝的是,她竟然能從那麼細微的改動裡察覺異常;驕傲的是,她已經具備了找到真相的關鍵的素質——敏銳的偵查意識。
"你看到了嗎?她和你一樣......聰明。"
申譽的聲音漸漸哽咽,這是他想看到的,卻又讓他心頭酸澀。
他多希望梁爽能永遠活在陽光裡,不必像他們一樣,每走一步都要提防背後的刀。
可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他就必須確保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我寧願她懷疑我,也不願她將來因為輕信彆人而......"後半句話卡在申譽喉嚨裡,沒能說出口。
晨光刺破霧靄,像一把淬了火的利刃,將申譽斑白的兩鬢照得近乎透明。
"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丫頭,我怕如果我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能保護她了......"
"可你放心.….."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砂紙摩擦般的粗糲,"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我就一定會守護咱閨女.….."
空氣中突然凝滯了一秒。
"快了。"
這兩個字落下時,申譽的聲音驟然沉入深淵,呼出的白氣在晨光中凝結成霜,又轉瞬消散,如同二十年來無數個轉瞬即逝的線索。
他俯身貼近墓碑,向老友訴說一個醞釀了二十年的秘密:"再等等我,證據就要收齊了,當年害你們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刹那,墓碑上的水珠突然加速墜落,在無名碑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水痕,宛如一道遲來了二十年的血淚,卻又似故人溫柔的撫慰。
晨風驟起,鬆濤如泣,卻在這悲愴中透著一絲暖意。
陽光穿過鬆針的間隙,在濕潤的碑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像是老友熟悉的手掌,輕輕撫過申譽的脊背。
申譽保持著俯身的姿勢,看見自己斑白的鬢發倒映在濕潤的碑麵上,與晶瑩的水珠交織在一起。
恍惚間,那倒影漸漸模糊,竟變成了年輕時的柳罡——依舊是記憶裡那副模樣,眉宇間帶著燦爛的笑意,眼角微微彎起,正隔著生死,對他輕輕點頭。
那笑容如此鮮活,仿佛二十年的時光從未流逝,仿佛下一秒就會聽見他爽朗地說:"老申,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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