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裡亂糟糟的,我整理完再走。”
程以嘉說著,扶起被撞倒的櫃子。
林遠對程以嘉的好感又升了幾分,他也上前幫忙撿起墜落在地的小物件。
忽然想到自家兒子,林遠的心情霎時沉重起來,他連忙走到林景堯身邊,看著林景堯情緒還算穩定,便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
“既然這裡沒事了,那我們就先走吧,還得辦出院手續。”
林景堯隻覺得麵前的景物都變形了,林遠的話語像是從遠方傳來的,帶著失真的意味。
他的靈魂和身體被分割,靈魂瘋狂叫囂,祈求莫逢春的關注,身體卻像是死氣沉沉的木材,僵直又沉悶。
除了一開始房門被打開,莫逢春朝門口看了一眼後,就再也不願意分給他半分視線。
他像是被莫逢春刻意忽略的輕浮空氣。
莫逢春主動靠近陸望澤,知道他情緒不好,便把自己的外套搭在陸望澤的腦袋,站在陸望澤麵前,替他解釋。
她接受了陸望澤觸碰她,這個角度,林景堯能清楚看到他們交纏的雙手,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像是尖銳的銀針刺進他的瞳孔,令他淌出血和淚。
她說隻需要一個平安香囊就好了,陸望澤占了先機,又打著跟她道歉的理由送給她。
這意味著,今後莫逢春和陸望澤之間,就有了不一樣的物品聯結。
是他人無法插足的緊密約定。
就連麵對那個所謂的程警員,莫逢春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都比如今的他要多得多。
林景堯看見自己的靈魂在潰爛瓦解,他敵視所有爭奪莫逢春目光的人,他恨自己要因為那所謂的過敏,被排除在外。
莫逢春莫逢春莫逢春莫逢春看看我啊看著我分給我一點目光哪怕是厭惡也好不要不理我不要拋下我不要跟其他人走得太近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你的身邊應該是我才對莫逢春莫逢春莫逢春莫逢春莫逢春。
——他們都該死。
腦海裡尖銳刺耳的聲音,以及濃烈偏執的渴求驟然停歇,林景堯的眼睛乾澀,口鼻彌漫腥氣。
對,他們如果死了。
莫逢春就會重新看向他了。
就像夢境中,他和莫逢春一起在莫宇業的汽車刹車上動手腳一樣,隻要他願意踏出一步,隻要他讓莫逢春看到自己的付出,她就一定會賞賜般地接納他。
他和莫逢春共同擁有一場,禁止他人踏入的,腥氣彌漫的,雨水洶湧的夜晚。
林景堯覺得自己必須快點做點什麼,可他的腦袋裡除了殺死陸望澤和程以嘉外,就成了混沌的墨水。
“景堯?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林遠瞧著林景堯死死咬著嘴唇,心下一驚,連忙晃了晃他。
不。
不對。
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指甲刺入掌心,林景堯一陣後怕,他的肩膀顫抖,一想到自己又被夢境牽扯神經,甚至還有了殺人的可怕想法,就害怕到渾身疼痛。
他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爸,我們出去吧。”
林景堯的聲音極度沙啞,他的腳步慌亂,身體沉重異常,隻是在轉身時,餘光瞥見莫逢春終於看了他一眼。
被道德捆綁的苦痛和掙紮,全部融化在莫逢春沒多少感情的視線中。
他想,隻要莫逢春能一直看著他。
他真的什麼都會做。
房間門重新關上,林遠和林景堯退出房間。
莫逢春收回看向林景堯的視線,忍住內心洶湧的恨意和厭惡,側過腦袋,對陸望澤道。
“陸望澤,你也得幫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