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燙傷又熱又疼,是難以忽略的痕跡,陸望澤被燒得嘴巴有些發燙,舌頭也仿佛捋不直了。
此時的房間裡隻有他和莫逢春,他翻來覆去地想著要多跟莫逢春交流接觸,想起之前得來的,要學會示弱引得莫逢春關心的感悟,便扭著通紅的半張臉,把手臂抬起來。
“莫逢春,我疼。”
這話說完,陸望澤隻覺得渾身都著了火,根本不敢看莫逢春,耳朵連同側頸都紅了個遍,是小麥色的皮膚都遮不住的窘迫。
【莫逢春,我疼,呦呦呦,陸狗也是真學會示弱了。】
【看慣了熟練的綠茶,這種生疏的小心機也是彆有一番風味啊,同意的摳1,不同意的摳眼珠子。】
【小陸股吃太好了,我受不了了,憑什麼糖全在陸望澤這條線上?】
【作者就這麼追著給人硬喂陸望澤線的人工糖精,其他股的吃完就躺板板,嘎嘣一下死了。】
【小林和陸媽那邊淒風苦雨,小陸和逢春這邊莫名日常歡樂,誰懂這種怪異的割裂感,根本吃不下。】
【那是你沒品味哈,其他家的人彆躲了,嫉妒隻會令你們越來越麵目全非,嘻嘻。】
【等一下,換個場景,假如小陸這句話是在床上說的呢?】
【大黃丫頭,讓人心裡黃黃的。】
【有點火熱了。】
【……】
對於陸望澤第一次的示弱,莫逢春原本是要好好承接,方便漲漲言情值和順道鼓勵一下陸望澤。
但彈幕猝不及防開起了她跟陸望澤的假車,令她難得感到了被窺視的尷尬,竟一時無言了。
短暫地調整了一下情緒和心態,她最終隻是中規中矩地幫陸望澤挽好往下垂的袖子。
“你是人,受傷了肯定會疼,既然疼,下次就彆自顧自傷害自己了。”
其實這話並不曖昧,更像是隨口的囑咐,但卻直直擊中了陸望澤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他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性格又衝動,總是把自己弄得渾身都是傷,因為不想讓陸婉擔心,所以能瞞就瞞著,習慣自己彆扭地消化疼痛與情緒。
可是,他天生愛哭,偶爾也總會胡思亂想能有人承接他的苦澀,安撫他的傷口。
如今,期待的事情成了真,對象還是他一直都很在意的莫逢春,陸望澤的眼睛霎時泛酸,他的唇瓣抿緊,漆黑的長睫微微濡濕。
他不想被莫逢春看出來,於是把脖頸垂下,盯著自己的腳,半晌才略微委屈地開口,聲音微啞。
“可是他們不依不饒,林景堯被熱水燙傷,就能翻來覆去地逼我,我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隻能這樣做。”
陸望澤當時被林景堯聯合李靜雅和陸婉施壓,陷入了被單方麵指責不懂事的怪圈,顯然是被逼急了。
不過,能如此無意識地直接衝出林景堯暗中設下的圈套,哪怕行為在外人看來過激又魯莽,卻成功反擊了林景堯,似乎也算是一種敏銳的天賦點。
莫逢春的思緒亂飄。
隻是,她不能再眼睜睜看著陸望澤刺激到陸婉,以免陸婉的病情出了岔子。
“我知道。”
她的語氣很淡,不算是安撫,但這句簡短的回應,便是目前陸望澤最需要的理解。
陸望澤像是終於找到了能好好訴說委屈的人選,慢慢拉住莫逢春的衣角。
“可他們都不知道,都怪我衝動。”
沒再順著陸望澤的話說,莫逢春緩緩開口。
“那是因為陸阿姨和李阿姨很關心你,你傷害了自己,她們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又氣又急。”
陸望澤的手指微蜷。
“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自己做的確實有些衝動。
瞧著時機差不多,莫逢春用手指壓了壓陸望澤手臂上的那塊燙傷,這痛感激得陸望澤沒時間胡思亂想,他控訴似地盯著莫逢春的黑眸。
莫逢春慢慢收回手,有些認真。
“陸望澤,下次做這些事之前,一定要先考慮到陸阿姨,她最近的狀態不好,吃藥的頻率也高了些,彆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心臟猛跳,陸望澤麵上的熱度淡去,燙傷依舊扒著他的肌膚和血肉,就像是甩不掉的水蛭。
莫逢春的話令他再次想起那不知真假的記憶與畫麵,畫麵裡他和陸婉被逼債,陸婉死後,他似乎也跟著死了。
絕望和恐懼頃刻間卷席全身,陸望澤連忙抓住莫逢春的手腕。
手下的觸感真實,他的呼吸急促了些,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不會的,我媽不會出事的,你說的對,我、我會注意。”
說著,陸望澤竟然急匆匆地拉著莫逢春,要出病房去找陸婉,隻是剛走到門口,房門就先被打開了。
李靜雅已經帶著醫生和護士過來了,陸婉就站在這些人後麵,唇色很淡,狀態卻沒有太糟糕。
陸望澤霎時放下心來,卻還是拉著莫逢春擠到門口。
“媽,你沒事吧?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哪裡不對勁一定要告訴我。”
這姍姍來遲的關心令陸婉和李靜雅一頭霧水,陸婉哭笑不得。
“你要是真關心我,就少整天嚇我跟氣我,這會兒倒是來馬後炮了,我現在好著呢,彆亂說了,快先讓醫生和護士幫你看看燙傷。”
李靜雅少見地沒有說話,她此時的心情有些不好。
陸望澤惹了事情受傷,她急匆匆地幫這孩子叫醫生和護士,比陸婉的反應還要迅速。
這本來沒什麼,可畢竟她今日剛從林景堯那邊得知,陸望澤對林景堯懷揣的惡感與恨意。
情緒平複下來後,心中便有根拔不掉的木刺。
尤其是,當她帶著醫生和護士回到病房,卻瞧見林景堯在病房外,似乎又哭過,眼睛也紅了些,作為母親便愈發沉默。
縱然一旁有陸婉陪同,李靜雅還是覺得胸口鬱結不散。
這感受令她感到疲憊厭倦,於是她不動聲色地退出屋子,去外麵陪著林景堯,順便調整好心態。
陸婉注意到李靜雅的離開,她神色黯淡,卻終究什麼都沒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