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林菀站在集團總部二十八樓的落地窗前,望著腳下漸漸蘇醒的城市。初秋的陽光斜照在摩天樓的玻璃幕牆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澤。她手中握著一份剛剛送達的市場報告,指尖微微發白。
“林總,各部門負責人已經到齊了。”助理輕聲提醒。
林菀轉過身,深吸一口氣,“走吧。”
會議室裡,長桌兩側坐滿了A醫藥的核心管理層。市場總監趙偉剛結束他的彙報,投影幕布上的圖表一片赤紅,箭頭齊刷刷向下。
“情況比我們預期的更糟。”趙偉的聲音乾澀,“H生物的同類產品係列上市僅三個月,已經搶走了我們M型號降壓藥品市場份額的百分之二十。更糟糕的是,他們正在北上廣深的一線城市大規模投放試用裝,我們的核心客戶正在流失。”
M型號降壓藥品是A集團的拳頭產品,占公司年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五。自從三年前林菀接手集團醫藥事業部以來,這款藥物一直是公司最穩定的現金牛。
“我們的應對方案呢?”林菀的聲音平靜,聽不出波瀾。
“已經加大了學術推廣力度,並且與各大醫院心血管科保持了密切溝通。但是…”趙偉頓了頓,“H集團的定價比我們低百分之十五,且他們聲稱副作用發生率比M型號降壓藥品低兩個百分點。”
會議室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在醫保控費的大背景下,價格和療效上的微小差異都足以改變市場格局。
“他們就像早有預謀,專門盯著我們的核心市場打。”銷售總監陳東補充道,“我們剛決定在某省做促銷,他們第二天就在那裡加大投放。簡直無孔不入。”
林菀的指尖輕輕敲擊桌麵,“我們內部,有沒有可能…”
話未說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筆挺西裝、頭發有些淩亂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厚厚一遝文件。
“對不起,我來晚了。”丁勝低聲說,在長桌末尾找了個空位坐下。
幾位高管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眼神。丁勝是一個月前剛調入戰略部的數據分析師,原本進入公司的時候是林菀的助理兼司機。不知為何,林菀破格提拔他參與高層會議,這讓許多人大惑不解。
“繼續。”林菀示意。
會議又進行了一小時,各部門提出的策略都缺乏新意——降價、加大促銷、優化渠道,無非是老調重彈。
“丁勝,你怎麼看?”林菀突然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會議室末尾那個不起眼的年輕人。
丁勝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鏡,“我…我需要一點時間分析數據。”
市場總監趙偉嗤笑一聲,“數據?我們剛才不是已經看夠數據了嗎?”
“不,我是說更底層的數據。”丁勝的聲音輕微但堅定,“原始銷售記錄、患者處方流向、醫院采購周期…甚至是競爭對手的貨運信息。”
會議室裡響起幾聲壓抑的低笑。
林菀卻微微前傾身體,“你需要什麼?”
“係統權限,和一周時間。”
“我給你最高數據權限,但隻有三天時間。”林菀環視會議室,“散會。”
人群散去後,林菀獨自留在會議室,又一次翻開那份市場報告。在水晶蘭係列上市的這三個月裡,她第一次感到了無力。父親將公司交給她時曾說:“商場如戰場,最危險的敵人往往來自你忽視的角落。”
而現在,這個敵人已經兵臨城下。
深夜十一點,A集團大樓隻有零星幾個窗口還亮著燈。丁勝坐在自己的工位前,屏幕上滾動著無數行數據。他的辦公桌上散落著草稿紙,上麵畫滿了各種曲線和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