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駛離山區,重新進入市區邊緣時,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
非雨潤顯然對這一帶很熟悉,專挑沒有監控的小路走,車窗外的景象越來越荒涼,最後停在一片廢棄的城中村外。
“下來!”
非雨潤熄了火,語氣冰冷,解開楊婉婷手腕上的繩子,卻沒摘下車裡的那根備用繩。
“彆耍花樣,這裡沒人會來。”
楊婉婷揉著被勒出紅痕的手腕,跟著他走進城中村。
巷道狹窄曲折,兩側的樓房歪歪扭扭,牆麵上布滿塗鴉,空氣中飄著垃圾桶的餿味。
偶爾有晚歸的流民經過,看到他們也隻是麻木地移開視線。
“你父親的筆記在哪?”
非雨潤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刀,抵在她後腰上。
“彆跟我說你忘了。”
楊婉婷的後背瞬間繃緊,她知道現在不能露怯。
“在我原來的出租屋,書架第三層的一本書裡夾著。”
她儘量讓聲音平穩。
“但我原來的門鎖被你們撞壞了,房東應該換了新鎖,我得回去拿備用鑰匙。”
這半真半假的話顯然起了作用。
非雨潤皺了皺眉,似乎在權衡利弊。
楊婉婷趁機補充:
“備用鑰匙在我新租的房子裡,離這兒不遠。
拿到鑰匙去取筆記,再去開保險櫃拿銅盒,最多兩個小時就能完事。”
她算準了非雨潤急於拿到銅盒的心理,那個黃老板和背後的組織,顯然給他施加了極大的壓力。
果然,非雨潤沉默幾秒後,收起了刀:
“帶路。要是讓我發現你騙我……”
他拍了拍口袋裡的刀,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楊婉婷的新出租屋在一個中檔小區,樓下的保安亭亮著燈。
非雨潤讓她單獨進去拿鑰匙,自己則躲在小區對麵的樹蔭裡,眼睛像鷹隼一樣盯著單元樓門口。
“我隻給你十分鐘。”
他低聲警告。
楊婉婷快步走進單元樓,按電梯時,手指都在發抖。
她沒有直接去自己的樓層,而是按下了頂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從包裡摸出手機,那是她被擄走時藏在夾層裡的備用機,幸好非雨潤沒搜仔細。
電量隻剩15,她顫抖著點開通訊錄,找到趙風心的號碼,快速發了條信息:
“我在新小區,非雨潤在樓下,他要銅盒,我父親十年前的案子,銅盒裡是文物殘片,速來!”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電梯剛好到頂樓。
她衝出電梯,從消防通道跑下兩層,回到自己所在的12樓,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抓了一把放在玄關的備用鑰匙,又衝進臥室。
從床板下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那是她搬家時特意從父親書房保險櫃裡取出來的銅盒。
她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重要,但直覺告訴她,必須帶在身上。
揣好銅盒和鑰匙,她鎖好門衝下樓,剛好在十分鐘內回到小區門口。
非雨潤看到她手裡的鑰匙,眼神緩和了些,沒注意到她藏在口袋裡的銅盒。
“走吧。”
他轉身走向城中村的方向。
楊婉婷跟在他身後,心臟狂跳。
她不知道趙風心能不能看到信息,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及時趕到。
她隻知道,接下來去原來的出租屋,很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與此同時,市公安局的檔案室裡,趙風心正對著一堆泛黃的卷宗翻找。
薑玉華的電話打過來時,她剛找到楊婉婷父親楊建軍的舊案卷宗。
“趙風心,收到楊婉婷的信息了嗎?”
薑玉華的聲音帶著急意。
“她在新小區,非雨潤要銅盒,還提到了十年前的案子和文物殘片。”
“我剛找到楊建軍的卷宗!”
趙風心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
“十年前他確實辦過一起文物走私案,主犯是東南亞某國的走私團夥,涉案文物裡有一批帶楔形符號的金屬殘片。
據說是當地的國寶級文物,最後隻追回了一部分,還有一批下落不明!卷宗裡提到,主犯被捕前,曾將一批殘片藏在……
藏在楊婉婷原來住的那片老城區!”
“老城區?”
薑玉華立刻反應過來。
“就是她原來的出租屋所在的小區!非雨潤肯定是要帶她去那!”
“我馬上定位新小區的位置,派人過去!”
趙風心抓起卷宗就往外跑。
“等等!”
薑玉華叫住她。
“讓淩安也帶上設備,銅盒裡的殘片可能有特殊成分,需要她現場檢測。
另外,通知附近的特警,這次必須保證人贓並獲。”
夜色中的老城區格外寂靜,楊婉婷原來住的302室門口,新換的門鎖閃著冷光。
非雨潤讓她用鑰匙開門,自己則守在樓道口望風。
楊婉婷打開門,借著手機的光走進房間。
這裡還保持著被闖入後的狼藉,地上的泡沫痕跡早已乾涸。
她假裝在書架上翻找,眼睛卻快速掃視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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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
非雨潤在門口催促。
楊婉婷深吸一口氣,突然抓起桌上的一個台燈,朝著門口的非雨潤砸了過去!
“砰!”
台燈砸在牆上,碎片四濺。
非雨潤沒想到她會突然反抗,愣了一下的功夫,楊婉婷已經衝過去拉開了房門,對著樓道大喊:
“警察!這裡有歹徒!”
非雨潤反應過來,怒吼著撲過來要抓她。
楊婉婷轉身就跑,卻被他一把抓住了頭發。
劇痛中,她猛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個銅盒,狠狠砸向非雨潤的臉!
銅盒砸在他額頭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非雨潤吃痛鬆手,楊婉婷趁機掙脫,朝著樓梯口狂奔。
就在這時,樓道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
“非雨潤,不許動!”
薑玉華的聲音在樓道裡回蕩,手電筒的光柱直射向非雨潤的臉。
非雨潤看到衝上來的警察,臉色驟變,轉身就往樓頂跑。
特警隊員立刻追了上去,樓道裡響起激烈的追逐聲和嗬斥聲。
楊婉婷癱坐在地上,看著圍上來的趙風心和薑玉華,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沒事了,安全了。”
趙風心蹲下來抱住她,聲音溫柔。
淩安跟著走進房間,目光落在楊婉婷掉在地上的銅盒上。
她撿起銅盒,打開後,裡麵的幾塊金屬殘片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殘片?”
薑玉華走過來。
淩安用鑷子夾起一塊殘片,放在隨身攜帶的檢測儀上:
“成分很特殊,含有微量的放射性元素,和我之前檢測的標記塗料裡的成分一致。
這些殘片……可能不隻是文物那麼簡單。”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樓道裡傳來特警隊員的喊聲:
“抓到了!非雨潤被捕了!”
薑玉華鬆了口氣,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案件似乎破了,但他總覺得,那個銅盒和楔形符號背後,還有更多沒解開的秘密。
楊婉婷看著淩安手裡的銅盒,突然想起非雨潤脖子上的金屬牌。
她擦乾眼淚,對薑玉華說:
“非雨潤脖子上有個編號牌,和這殘片上的編號很像……
他還說過,紅月亮之夜,還有更多人會來。”
紅月亮之夜?
薑玉華和趙風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淩安檢測完殘片,抬頭說:
“這些殘片的拚接處有凹槽,看起來像是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器物。
而且,上麵的楔形符號,和我在泊非印指甲縫裡發現的植物碎屑成分對應。
那是一種隻在東南亞某國火山地區生長的植物,那裡……下個月會出現月全食,也就是所謂的紅月亮。”
所有的線索突然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更可怕的可能。
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
非雨潤被捕後,在審訊室裡始終沉默。
直到淩安拿著銅盒裡的殘片走進來,他才突然抬起頭,用生硬的本土語言說:
“你們阻止不了的……紅月亮升起時,他們會來拿回屬於他們的東西。”
他的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篤定。
楊婉婷坐在警車裡,看著老城區的燈光漸漸遠去。
她知道,這場圍繞著銅盒和秘密的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
那個即將到來的紅月亮之夜,將會帶來什麼?非雨潤口中的他們,又會是誰?
夜色更深了,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隱藏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非雨潤被捕後的半個月,城市表麵恢複了平靜。
楊婉婷搬離了新小區,在警方的建議下換了一個更隱蔽的住處,還請了長假休養。
殺人的陰影、被擄的恐懼像附在骨頭上的寒氣,總在深夜裡讓她驚醒,冷汗浸濕枕巾。
她把那個銅盒交給了警方,淩安的檢測報告已經出來:
殘片來自一個距今約千年的東南亞古國祭祀器,表麵的楔形符號是一種古老的星圖,指向該國境內一座休眠火山。
而殘片中的放射性元素,並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種人工添加的標記。
“這東西比我們想的更重要。”
薑玉華把報告遞給趙風心時,眉頭緊鎖。
“淩安說,這種放射性元素的半衰期很短,隻有人為定期激活才能保持穩定。
這說明,走私團夥一直在追蹤它的下落,甚至可能……在我們內部有眼線。”
趙風心指尖劃過報告上的星圖:
“非雨潤提到的紅月亮之夜,就是下個月的月全食,剛好發生在那座火山附近。
他們很可能想在那天把殘片帶回去,完成某種儀式。”
“或者,是用它來定位火山下的東西。”
薑玉華補充道。
“那座火山在當地傳說裡,是神的寶庫,走私團夥盯著的,恐怕不隻是這些殘片。”
他們加大了對非雨潤的審訊力度,卻始終沒問出更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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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隻有提到紅月亮時,眼睛才會閃過一絲詭異的光,反複念叨著一句聽不懂的母語。
淩安請來的語言專家翻譯後,眾人都心頭一沉。
“血月升,門將開,守護者歸來”。
“守護者?”
趙風心不解。
“指的是那個走私團夥?還是……彆的什麼?”
沒人能回答。
楊婉婷雖然在家休養,卻沒閒著。
她翻出父親留下的日記,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日記裡大多是工作記錄,隻有幾處提到了十年前的走私案,其中一句讓她格外在意:
“殘片有靈,藏於眼中,不可讓外人窺破。”
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