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心也點點頭:
“他自己也認罪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薑玉華沒有說話,走到後窗旁,推開窗戶。窗外是連綿的山嶺,雲霧繚繞,隱約能看到葛家村的方向。
他想象著案發當晚,範守厝就是站在這裡,舉起那把自製的狙擊槍,瞄準遠處的燈光,扣動扳機。
三槍,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也結束了自己十幾年的執念。
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範守厝的認罪太順利了,順利得像是在背誦早就準備好的台詞。
這間小屋雖然找到了不少證據,卻總給人一種刻意布置的感覺,仿佛主人早就知道會被搜查,把該留下的留下,該帶走的帶走。
尤其是那些消失的黃銅零件和鉛塊,除了熔鑄子彈,還能用來做什麼?
“再仔細搜一遍,尤其是牆壁和地麵,看看有沒有暗格。”
薑玉華對技術人員說。
技術人員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他們用錘子敲擊牆壁,用探測器掃描地麵,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卻沒有任何新發現。
小屋確實空無一物了,除了那些能證明範守厝有罪的證據,再也找不到其他線索。
離開石窩村時,太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陽光灑在山路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薑玉華回頭望了一眼那間孤零零的土坯房。
“把工作日誌、照片和羽毛標本送去做筆跡和年代鑒定。
另外,聯係範守厝的哥哥範鴿,讓他儘快回來一趟。”
“範鴿?他十幾年沒回來了,會知道什麼嗎?”
“不一定。”
薑玉華望著遠處的山巒。
“但我想知道,當年那件事,除了範守厝,他哥哥還記得多少。”
車駛下山梁,石窩村漸漸消失在視線裡。
薑玉華拿出那張童年照片,照片上的範守厝眼神倔強,緊緊攥著拳頭,仿佛在無聲地呐喊。
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是,為什麼認罪時眼神會有遲疑?如果不是,他為什麼要承認?
……
範鴿是在案發後的第五天趕回石盤嶺的。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夾克,褲腳沾著機油,頭發亂得像草,臉上刻著常年在外奔波的疲憊。
見到薑玉華時,他搓著手,眼神躲閃,不敢直視人。
“坐吧。”
薑玉華指了指對麵的椅子,把一杯熱水推到他麵前。
“路上辛苦了。”
範鴿說了聲“謝謝”,雙手捧著杯子。
沉默了半天,他才低聲問:
“警官,我弟……他真的殺人了?”
“他自己承認了。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五年前吧。”
範鴿歎了口氣。
“我在南方的汽修廠打工,他來看過我一次,就住了三天。
那時候他還挺好的,就是不愛說話,整天悶在屋裡看機械圖紙。”
“他跟你提過葛醇芭嗎?”
提到這個名字,範鴿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顫,熱水濺出來,燙得他手一抖,杯子差點掉在地上。
他慌忙用袖子擦著手上的水漬,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
“提……提過幾次。說那人還在村裡欺負人,搶人家的東西。”
“他沒說要報複?”
“沒……沒有。我勸過他,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彆跟那種人一般見識。他就嗯了一聲,沒再說彆的。”
薑玉華拿出那張童年照片,放在桌上:
“這張照片你還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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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鴿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體瞬間僵住。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兩個少年的臉,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是……這是我們十二歲那年拍的。
那天我們在山上抓了隻野山雞,正高興呢,就被葛醇芭撞見了……”
記憶像是打開了閘門,那些被塵封的畫麵洶湧而出。
範鴿的聲音帶著顫抖,斷斷續續地講述著那個下午的事。
“那隻山雞是守厝抓的,他蹲在陷阱邊等了整整兩天,腿都麻了。
我們想拿回家給娘燉湯,她那時候正生病……”
“葛醇芭喝醉了,看到山雞就搶,守厝不給,他就一拳打在守厝臉上,把他打倒在地上。
我上去攔,被他一腳踹在肚子上,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他把山雞拎走的時候,還罵我們是沒人要的小野種,說再敢跟他搶東西,就打斷我們的腿。
守厝躺在地上,臉都青了,眼睛瞪得圓圓的,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嘴裡不停地說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範鴿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壓抑的抽泣:
“是我沒本事,護不住弟弟。
那天晚上他發著燒,嘴裡還念叨著要報仇。
我以為他就是說說,沒想到……沒想到他真的記了這麼多年。”
“後來你們偷襲他那次,還記得嗎?”
薑玉華問。
範鴿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他低下頭,雙手插進頭發裡,聲音帶著濃濃的愧疚: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那是被搶山雞後的第三天,我們倆越想越氣,範守厝翻出家裡的兩根木棍,說要去討個說法。
我雖然害怕,但看著弟弟眼裡的狠勁,還是咬牙跟去了。
我們躲在葛醇芭回家必經的山路上,等他喝醉了走過來,範守厝猛地衝出去,一棍子打在他後腦勺上。
葛醇芭踉蹌了一下,轉過身,眼睛紅得像要吃人。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他根本沒醉。”
範鴿的聲音發顫,
“他一把奪過棍子,對著我們就打。
守厝被他按在地上,打得頭破血流,我跑過去拉,被他一腳踹下了土坡,摔斷了胳膊。
他一邊打一邊罵,說我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還說要把我們扔到山裡喂狼。
守厝被打得快沒氣了,還在喊我饒不了你……”
範鴿抬起頭,眼睛裡布滿血絲:
“從那以後,守厝就變了。
不愛說話,整天就跟那些破銅爛鐵打交道,有時候對著一塊廢鐵能看半天。
我知道他心裡憋著氣,可我沒辦法……我後來出去打工,就是想多賺點錢,帶他離開這個地方,可他不肯走,說債沒討完,走不了。”
“債?”
薑玉華捕捉到這個詞。
“他說的債,就是指當年被搶山雞、被打的事?”
“應該是……”
範鴿遲疑了一下。
“不過前幾年他跟我打電話,說葛醇芭又找他麻煩了。
好像是守厝在山上種的幾棵果樹,被葛醇芭砍了,還把他的工具都砸了。
守厝說這筆賬得一起算。”
薑玉華想起範守厝工作日誌裡的舊賬兩個字,心裡漸漸清晰。
對範守厝來說,葛醇芭欠下的,從來不止一隻山雞,而是童年的尊嚴、兄弟的傷痛,還有那些年被欺壓的屈辱。
這些傷疤疊加在一起,最終變成了無法化解的仇恨。
“你弟弟會做槍,你知道嗎?”
範鴿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從小就愛擺弄這些。
小時候用泥巴做手槍,用木頭刻步槍,後來開始拆自行車、修拖拉機。
他說過機械是最公平的東西,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
但我沒想到……他會做真的槍。”
他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看著薑玉華:
“警官,守厝雖然恨葛醇芭,但他不是壞人。
村裡誰有困難,他都會幫忙。
前年李奶奶家的房子漏雨,他爬上去修了一整天,摔下來崴了腳,都沒吭聲……”
“他認罪了,證據也很充分。
但我們會查清所有細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範鴿沉默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
“對了。”
薑玉華拿出那個山雞羽毛標本。
“這個你認識嗎?”
範鴿看到標本,身體猛地一震,眼淚掉得更凶了:
“這是……這是當年那隻山雞的羽毛。
守厝把它撿回來,說要留著記仇。
我以為早就丟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標本上的紅繩已經褪色,但係得很緊。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案發當晚,你在哪裡?”
範鴿愣了一下,連忙說:
“我在廠裡加班,有考勤記錄,還有工友能證明。我這幾年都沒回過石盤嶺。”
薑玉華點點頭,沒有再問。
他讓警員帶範鴿去見範守厝,自己則坐在辦公室裡,看著那張童年照片和那根羽毛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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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範守厝眼神倔強,而如今的他,眼神裡隻剩下麻木和死寂。
但薑玉華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範鴿的講述很真實,情感也很真摯,沒有撒謊的痕跡。
可他提到範守厝說債沒討完時,語氣裡除了仇恨,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範守厝到底在恐懼什麼?他要討的債,真的隻是和葛醇芭之間的恩怨嗎?
窗外的天漸漸黑了,薑玉華拿起那份工作日誌,翻到最後一頁那三個圓圈。
他突然意識到,這三個圈的間距,和葛醇芭身上三個槍傷的間距,幾乎一模一樣。
這絕不是巧合。
範守厝對這三槍的執念,遠比想象中更深。
這背後,或許藏著比童年被打更複雜的原因。
薑玉華拿起電話:
“趙風心,去查一下葛醇芭這幾年的行蹤,尤其是和範守厝有關的衝突,越詳細越好。
另外,看看範守厝的銀行賬戶,有沒有大額資金往來。”
掛了電話,他看著桌上的羽毛標本,心裡的疑慮像潮水般湧來。
童年的傷疤固然深刻,但真的能支撐一個人用半年時間精心策劃一場謀殺嗎?
範守厝的心裡,一定還藏著彆的秘密。
……
範鴿與範守厝的會麵並沒有持續太久。
據看守警員說,兄弟倆隔著玻璃對視了十分鐘,誰都沒說話,最後範鴿抹著眼淚離開,範守厝則麵無表情地回了監室。
“薑隊,鷹嘴崖那邊有新發現。
技術隊在山穀深處找到一片被清理過的痕跡,像是……焚燒過什麼東西。”
半小時後,薑玉華趕到鷹嘴崖。
山穀裡的風比彆處更冷,卷著枯黃的落葉打在人臉上,生疼。
技術人員正在一片背風的凹地裡忙碌,地上鋪著白色的勘查布,上麵放著一些燒焦的布料碎片和未燃儘的木頭渣。
“這裡的土是新翻的,上麵還蓋著枯枝,明顯是故意掩蓋。”
趙風心指著凹地中央。
“我們掀開枯枝後,發現下麵有燒過的灰燼,還有這些布料碎片。”
薑玉華蹲下身,用鑷子夾起一塊布料碎片。
布料很厚,質地粗糙,邊緣有灼燒的焦黑痕跡,上麵還沾著些許泥土。
“這是什麼布料?”
“像是帆布,用來做工具包或者槍套的。”
技術人員遞過一個證物袋。
“我們在灰燼裡提取到了微量金屬粉末,成分和範守厝家的黃銅粉末一致,還有幾根細鋼絲,和他說的下套用的鋼絲完全相同。”
凹地周圍的雜草有被踩踏的痕跡,其中幾個腳印的尺寸與範守厝的鞋碼吻合,深淺程度顯示,留下腳印的人曾在這裡長時間停留。
“他在這裡燒了什麼?”
薑玉華環顧四周,山穀幽深,林木茂密,確實是個隱蔽的焚燒地點。
“從灰燼的量來看,應該是一些布料、木頭,還有……少量金屬零件。”
技術人員指著一處發黑的土塊。
“這裡有未完全燃燒的金屬熔渣,成分和狙擊槍的槍管材質一致。”
“他在銷毀證據。燒了裝槍的包,還有一些用不上的零件。”
薑玉華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凹地邊緣的灌木叢。
灌木叢的枝葉有被折斷的痕跡,斷口很新,像是被什麼重物壓過。
他走過去,撥開枝葉,發現下麵的泥土裡嵌著半個模糊的蹄印。
“這是……野兔的腳印?”
他彎腰細看,蹄印很小,邊緣還沾著幾根灰褐色的兔毛。
“不止野兔。”
技術人員遞過另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幾根彩色的羽毛。
“在那邊的石頭縫裡找到的,是斑鳩的羽毛,上麵有明顯的彈孔痕跡。”
斑鳩、野兔……薑玉華想起範守厝說過“案發當晚在山上打了這些獵物”。
看來他沒有完全說謊,隻是隱瞞了更重要的事。
“沿著腳印往前搜。注意尋找彈殼和獵物殘骸。”
勘查隊順著腳印往山穀深處推進。
越往裡走,林木越密,地上的落葉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沙沙”作響。
走了約莫百十米,趙風心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一棵老鬆樹的樹杈:
“薑隊,你看那上麵。”
樹杈離地麵約三米高,隱約能看到一個用枯枝搭建的簡易窩棚,裡麵似乎塞著什麼東西。
一名警員爬上樹,取下窩棚裡的東西。
一個用帆布包裹的包裹,沉甸甸的。
打開包裹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裡麵不是什麼證物,而是幾隻凍得僵硬的斑鳩和一隻野兔,皮毛完整,胸口都有一個細小的血洞,與葛醇芭身上的槍傷形狀一致。
“他真的打了獵物。”
趙風心有些意外。
可為什麼藏在這裡?”
薑玉華拿起一隻斑鳩,指尖觸到冰冷的羽毛,突然明白了:
“因為他沒時間處理。
如果他真的在案發當晚殺了人,肯定急於離開現場,根本來不及把獵物帶回家,隻能先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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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檢查了獵物的僵硬程度,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溫度,對技術人員說:
“判斷一下死亡時間。”
“初步看,死亡時間在三天左右,和案發時間吻合。”
技術人員拿出尺子測量血洞。
“傷口直徑約7.62毫米,和那把狙擊槍的口徑一致,彈道角度也符合遠距離射擊的特征。”
證據鏈似乎又完整了一環:
範守厝案發當晚確實帶著槍在山上,既打了獵物,也殺了人。
可薑玉華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他走到鬆樹旁,仔細觀察樹杈的高度和周圍的地形,突然問:
“從這裡到葛家村,直線距離有多遠?”
“大約八百米。”
趙風心打開地圖。
“中間隔著兩道山梁,視線會被擋住。”
“八百米,視線受阻……”
薑玉華喃喃道。
“他如果在葛家村外射擊,不可能同時在這裡打獵物。
除非……他在殺人前後,特意繞到這裡來打了這些東西,偽造自己隻是來打獵的假象。”
這個想法讓他心裡一沉。
如果真是這樣,那範守厝的心思就遠比想象中更縝密,他不僅策劃了謀殺,還提前設計好了退路,甚至連打獵的證據都準備好了。
“繼續搜,擴大範圍。我要知道他從這裡離開後,往哪個方向走了。”
勘查隊分成兩組,一組沿山穀向葛家村方向排查,另一組則往相反的深山裡推進。
薑玉華跟著往葛家村方向的小組,腳下的落葉越來越薄,隱約能看到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徑。
小徑儘頭是一處陡峭的土坡,坡上的雜草有明顯的滑痕,坡底的石頭上沾著幾根布條,顏色和範守厝穿的藍布褂子一致。
“他從這裡下去了。”
趙風心指著滑痕。
“土坡下麵就是通往葛家村的近路,比走大路能節省半個多小時。”
薑玉華站在土坡邊往下看,坡很陡,幾乎呈四十五度角,下去時必須抓著雜草才能穩住身形。
他注意到坡壁上有一處新鮮的擦痕,像是被什麼長條形的東西蹭過,痕跡邊緣沾著些許黃銅粉末。
“把這裡的粉末取樣。另外,檢查坡底有沒有彈殼。”
技術人員很快有了發現:
在坡底的一塊石頭後麵,找到一枚與之前型號一致的彈殼。
上麵的手工痕跡與範守厝的工具吻合,彈殼邊緣還有新鮮的泥土,顯然是從坡上滑下來時掉落的。
“這枚彈殼的擊發時間和鷹嘴崖找到的彈殼一致。”
技術人員進行初步檢測後報告。
“應該是同一時間段射擊的。”
薑玉華拿起彈殼,對著陽光看了看。
彈殼底部的撞針痕跡很深,顯示射擊時的後坐力很大,這與那把自製狙擊槍的性能相符。
從鷹嘴崖的獵物,到土坡的滑痕,再到這枚掉落的彈殼,所有的痕跡都指向一個結論:
範守厝案發當晚從這裡下山,前往葛家村,射殺了葛醇芭,之後又返回山上,藏好獵物,銷毀部分證據。
邏輯嚴密,證據確鑿。
可薑玉華心裡的那絲疑慮卻始終揮之不去。
他總覺得,這精心布置的痕跡太過完美,完美得像是有人刻意引導他們發現一樣。
就像……範守厝早就知道他們會沿著這條路搜查,特意留下了這些證據。
他抬頭望向葛家村的方向,山梁後麵的村落隱沒在暮色裡,看不真切。
那個隱藏在山林裡的狙擊手,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態,一步步走完這條沾滿血腥的路?
“薑隊,天色晚了,要不要先撤?”
趙風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薑玉華搖搖頭,目光落在土坡上方的一棵棗樹上。
棗樹的枝條伸向土坡,上麵有幾根枝丫被折斷,斷口處滲出的汁液已經凝固發黑。
“這棵棗樹……”
他走近細看,樹皮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像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劃過,劃痕裡嵌著一點深色的木屑。
“取樣。”
技術人員用鑷子取下木屑,放在證物袋裡:
“初步看,是棗木,和狙擊槍槍托的材質一致。”
又是棗木。
薑玉華的指尖在樹皮上輕輕劃過,突然意識到,範守厝對棗木的執著,或許不隻是因為屋後有棗樹那麼簡單。
這棵長在土坡上的棗樹,會不會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氣,對眾人說:
“收隊。所有樣本立刻送回鑒定中心,重點比對棗樹劃痕裡的木屑和槍托的關係,還有那枚彈殼的擊發軌跡。”
離開鷹嘴崖時,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清冷的月光灑在山穀裡,將所有的痕跡都染上一層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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