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京兆府如今實權越來越重的原因。
韋諒平靜的站在兩人身後,一手按千牛刀,一手牽著馬韁,戰馬銜枚,異常安靜。
“他們不是軍中的將士!”趙冷突然低聲,側身看向韋諒道:“朝議郎,他們騎馬動作不對。”
“是大食人的騎馬姿勢。”韋諒抬頭,開口道:“小心些,以長箭弩弓擊之,無令不得近戰廝殺。”
“喏!”趙冷拱手領命,他已經有些習慣了韋諒的指揮,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因為李岫的命令。
韋諒目光越過趙冷,看向遠處的大食騎兵。
有意思,長安城中,竟然藏了這麼一支大食騎兵。
騎掠如風。
轉眼,黑色大食騎兵便已經衝到了義莊之外,然而下一刻,他們並未停馬,隻是稍微放慢了馬速,所有人同時彎腰……
上百把火把從馬腹之下被抄了起來,也不知怎的,他們竟然在一瞬間將火把全部點燃,朝著義莊之中,直接扔了過去。
韋諒在樹林之中,清晰的看到了這一幕。
這些人來這裡,根本就不是來搶屍體的,他們的目的,是要燒掉屍體,從而用這種方式,讓吐魯安息。
韋諒眼神眯了起來,相府有那些人的暗樁,李林甫幾次清洗,看樣子還是沒有清洗乾淨。
不僅是他們,韋諒有些懷疑,新調來的右驍衛當中,也一樣的有他們的眼線,這就導致事情很難成功。
如今,這些人扔火把的舉動,徹底證明了韋諒的正確。
“聽令,無令不得動!”韋諒的聲音很低,但四周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然後肅然拱手。
密密麻麻的樹林中,軍令迅速傳了下去,也迅速安靜下來。
韋諒的目光緊盯著前方,
大食人的火把在半空中旋轉幾回,然後重重的落在了義莊的茅草屋頂上。
上百支火把,火焰瞬間升騰了起來。
“該死的。”一聲怒喝,萬年縣尉崔器穿著魚鱗甲,手持兩把鐵錘直接衝了出來,他身後數十名原本藏在各處的捕快差役也同時衝了出來。
大食騎兵的首領冷嘲的看了一眼,下一刻,他已經已經調轉戰馬,朝著西北方而衝。
就在百名騎兵剛剛轉身,馬速放到最慢的一瞬間,韋諒冷酷的聲音響起:“衝,我們馬蹄裹了麻布,而他們沒有,以箭逼他們跑,然後在雪天的奔跑中,殺乾淨他們。”
“喏!”兩側的右驍衛和金吾衛在衝出的瞬間,轟然應諾,眼神血紅。
戰馬狂奔,趙冷不經意的回頭。
冰冷的長箭已經搭在韋諒指尖,輕輕一放,箭矢瞬間沒入了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四周眾人詫異的回頭,就見韋諒的眼神中滿是漠然。
對生命的漠然。
便是趙冷看到,也忍不住心裡一咯噔。
這種天生冷漠的人,戰場上也不多見啊!
“放箭,殺!”
……
風雪飛舞,一支逃奔的黑色騎兵不斷的有人掉隊,然後被後麵緊緊墜著的敵人直接殺死。
有時候,他們不得不轉身回殺,但對方立刻就朝著兩處散去,然後就利用弩箭,東西兩側掠殺。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轟然的馬蹄聲響起,左衛騎兵到了。
激烈的廝殺頓時爆發。
風雪依舊急促。
後方騎兵中的韋諒,依舊穩穩的控製馬速,在左衛騎兵衝殺過來之後,他們才從左衛騎兵的兩側衝殺了進去。
冰冷的千牛刀鋒掠過,最後一名大食騎兵被韋諒親手劃破咽喉。
鮮血落在馬蹄上,轉眼就被踏落。
隻有象牙刀柄上,還殘留一些。
崔器從後方而來,有些恭敬的對著韋諒拱手道:“朝議郎,這些人是薩寶府的殺手,不歸長安萬年管!”
韋諒神色淡漠的看了崔器一眼,道:“即刻將今日之事傳信萬年縣和京兆府,還有刑部和大理寺,同時,請示右相,查搜薩寶府。”
薩寶府,起源波斯的祆教教徒,在長安定居之處。
薩寶,視正五品,同長安萬年縣令,所,長安萬年縣管不著薩寶府,那裡便成了整個長安最藏汙納垢的地方。
但這裡是長安。
“是!”崔器頓時明白,右相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來承擔怒火,而薩寶和薩寶府最合適。
韋諒側身,看向另一側的趙冷,問道:“趙參軍,我們死傷多少?”
趙冷有些敬畏的上前,拱手道:“回朝議郎,無人傷亡。”
軍中作戰,無人傷亡最是難得。
起碼趙冷自己做不到。
韋諒深深的看了趙冷一眼,然後抬頭,右手按刀,看向皇宮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