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整個二樓都安靜了。
劉麻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聽懂了,陳不凡這是在點他!
“你他媽說誰是瘋狗!”
劉麻子惱羞成怒,指著陳不凡的鼻子就罵。
“小雜種,你以為王廠長給你撐腰,你就真成個人物了?我告訴你,在這紅星廠有你哭的時候!”
他身後的兩個混混也站直了身子,把手裡的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碾滅,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周彩彩嚇得死死抓著張蘭,身體都在發抖。
張蘭也怕,但她還是挺直了腰杆,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把周彩彩護在身後。
劉乾事急得滿頭是汗,想上來勸,又不敢。
陳不凡卻笑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劉麻子的眼睛。
“我什麼時候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哭了。采購科的賬,我聽說……不太乾淨啊。”
轟!這句話,比剛才那句“瘋狗”的殺傷力大了十倍!
劉麻子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血色儘褪。
采購科的賬,那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和高建軍的錢袋子!這個秘密,這小子怎麼會知道?!
“你……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
劉麻子色厲內荏地吼道。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陳不凡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剜著劉麻子的心。
“劉科長,我今天帶我媽和我愛人來挑家具,是廠裡王廠長特批的,你要是想在這鬨事,耽誤了王廠長交代下來的任務……”
陳不凡頓了頓,聲音冷了下來。
“這個後果,你掂量掂量。”
“王廠長”這三個字,像一座大山壓在了劉麻子的頭頂。他可以不把陳不凡放在眼裡,但他不敢不把王建國放在眼裡,尤其是在李衛國剛出事的這個節骨眼上。
劉麻子看著陳不凡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心裡第一次湧起了一股寒意。
這小子,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他變成了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不,是一塊磨利了的鋼!
“好……好……”
劉麻子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陳不凡,你有種!咱們走著瞧!”
他惡狠狠地瞪了陳不凡一眼,帶著那兩個混混灰溜溜地走了。
一場風波就這麼被陳不凡三言兩語給化解了,整個家具部的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
劉乾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陳不凡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張蘭還處在震驚中,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是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讓她驕傲。
周彩彩從婆婆身後探出頭來,她看著陳不凡那並不算高大的背影,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已經全是小星星。
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能為她和這個家遮風擋雨的大山。
【周彩彩好感度+20】
【叮!當前好感度積分:52點。】
陳不凡沒有理會係統的提示音,他轉過身,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
“媽,彩彩,彆怕,一隻蒼蠅而已。”
他對著她們笑了笑,那笑容溫暖得像冬日的太陽。
“咱們繼續挑家具。”
……
回程的路上,三輪車鬥裡的氣氛有些沉默。
張蘭和周彩彩顯然還沒從剛才的衝突中完全緩過神來。
車鬥裡,多了幾件用草繩捆紮結實的嶄新家具。一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一個大衣櫃,還有那張周彩彩心心念念的鬆木寫字台。
三輪車回到筒子樓下。劉乾事找了幾個廠裡的小夥子,七手八腳地把家具抬上了二樓,空蕩蕩的新家裡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張蘭指揮著眾人把家具擺放到位,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新生活的滿足和期待。
周彩彩拿出自己帶來的抹布,蘸著清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那張屬於她的新書桌,那認真的模樣,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送走了幫忙的人,屋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給新家具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張蘭坐在新床的床沿上,摸著嶄新的被褥,笑著笑著,眼淚又下來了。
“好了,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彆哭了。”
陳不凡遞過去一塊手帕。
“以後,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晚飯,就在新家的客廳裡,趴在那張還沒來得及上漆的四方桌上吃的。
沒有豐盛的菜肴,就是白麵饅頭配鹹菜,但三個人都吃得特彆香。
吃完飯,張蘭和周彩彩去廚房裡洗碗,能聽到她們倆壓低了聲音的說笑聲。
陳不凡一個人站到了陽台上,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紅星化工廠。
那座工廠,就像一頭蟄伏在夜色中的鋼鐵巨獸。
今天和劉麻子的衝突,隻是一個開始,一次試探。
他知道,劉麻子回去之後,一定會把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高建軍。那條藏在幕後的毒蛇,終於要被驚動了。
陳不凡的眼神在夜色中變得深邃而冰冷,他不喜歡被動地等待,他喜歡主動出擊。
劉麻子,采購科。這就是他選定的第一個突破口。
陳不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已經想好了下一步該怎麼走。
磨刀,是為了殺人。現在,刀已經磨好了,是時候讓它見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