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陳不凡打斷了她,他的聲音很柔,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
“和你沒關係。”
他扔掉手裡的棉簽,伸出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用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看著我,彩彩。”
周彩彩被迫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在燈光下黑得發亮,裡麵映著她小小的狼狽的倒影。
“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他們。他們是豺狼,看見弱小的就會撲上來咬一口。以前你是一個人,所以他們敢欺負你。但是現在……”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有我了。”
【周彩彩好感度+10】
【叮!當前好感度積分:62點。】
周彩彩呆住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然後又溫柔地鬆開。
她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把白天在資料室受的委屈,把晚上擔驚受怕的恐懼,把所有的不安和無助全都哭了出來。
陳不凡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他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拍著她不停顫抖的後背。他的懷抱很寬很暖,帶著一股乾淨的肥皂味。
周彩彩在他的懷裡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最後累得睡了過去。
陳不凡抱著她,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他看著她熟睡的臉,那張臉上還掛著淚痕,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前世,他害死了她。這一世,他要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第二天,天亮了。
陳不凡走出家屬樓的時候,周彩彩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她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隻是眼睛還有些紅腫。
一路上,所有遇見他們的工人都像見了鬼一樣,遠遠地就停下腳步,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那些目光裡,不再是以前的鄙夷和幸災樂禍。而是敬畏,是恐懼。
“看,那就是陳不凡。”
“聽說他昨天晚上一個人乾翻了三個流氓!”
“何止啊!我還聽說,高副廠長都被他給弄進去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保衛科的人親手拷走的!現在全廠都傳遍了!”
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
周彩彩緊張地攥緊了衣角,下意識地往陳不凡身後縮了縮。
陳不凡忽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朝她伸出了手。
周彩彩愣了一下,看著他寬大的手掌,猶豫了幾秒,然後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陳不凡握緊了她的手,他的手掌乾燥而溫暖,充滿了力量。他牽著她,在全廠工人敬畏的目光中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她沒有再躲在他的身後,而是和他並肩而行。
廠區的公告欄前,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人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死死地盯著那張剛剛貼上去的,還帶著墨水香味的紅頭文件。
文件的標題,用最大的黑體字打印著。
《關於開除高建軍、孫茂才等人廠籍的處分決定》
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王廠長站在公告欄前,背著手,臉色鐵青。他身邊站著幾個車間主任,一個個噤若寒蟬。
陳不凡牽著周彩彩,走到了人群的外圍。
王廠長看到了他,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王廠長轉過身,麵對著黑壓壓的人群,聲音洪亮如鐘。
“同誌們!”
“昨天晚上,我們廠裡出了一件性質極其惡劣的事件!”
“我廠主管生產的副廠長高建軍,勾結社會閒散人員,蓄意破壞我廠從英國引進的重點設備,並且,試圖對我廠總工程師陳不凡同誌進行人身傷害!”
“他的行為,不是簡單的打架鬥毆!不是簡單的個人恩怨!”
王廠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利劍。
“這是破壞生產,這是階級報複!這是我們紅星廠的敵人!經廠委會連夜開會決定,報請上級批準!即日起開除高建軍廠籍,移交公安機關處理!”
“廠辦主任孫茂才,玩忽職守,濫用職權,一並開除!至於那幾個動手的流氓,一個都跑不了!必須嚴懲!”
王廠長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釘子狠狠地釘進了在場每個人的心裡。
整個廠區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頭皮發麻。
副廠長!說開就開了?!這……這是捅破天了啊!
王廠長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
“我把話放在這裡,紅星廠,是我們工人自己的廠!誰想在這個廠裡搞破壞,搞小動作,搞歪門邪道,誰就是我們所有工人的敵人!”
“我不管他以前是什麼職位,有什麼背景!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絕不姑息!”
“陳不凡同誌是我們廠花大價錢請來的技術專家,他的安全就是我們廠生產的安全!一號工程的進度,就是我們廠的生命線!”
“以後,誰要是再敢對陳總工和他的家人有任何不敬,就是跟我王建國過不去!就是跟我們整個紅星廠過不去!”
王廠長說完,最後看了一眼陳不凡,那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倚重。
人群“轟”的一聲炸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陳不凡的身上。
那個曾經被他們看不起的燒堿車間操作工,那個被人誣陷入獄的倒黴蛋。
現在,他隻用了一個晚上就扳倒了一個副廠長。他站在那裡,身姿挺拔,麵色平靜。
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隻是輕輕捏了捏身邊女人的手。
周彩彩抬起頭看著他,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裡仿佛有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