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聽筒被重重地扣回電話機上,那聲“啪”的脆響,像是在死寂的屋子裡引爆了一顆炸雷,張蘭和周彩彩的身體都跟著狠狠地顫了一下。
她們看著陳不凡,看著他緩緩轉過身來,那張臉上還殘留著未曾散儘的冰冷和殺意。屋子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張蘭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害怕了,不是怕那些看不見的敵人,而是怕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兒子。
那個老實本分甚至有些窩囊的兒子,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談笑間就能決定彆人生死的閻王,這種感覺讓她心慌。
“兒子,你……”
張蘭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剛才……跟那個韓局長……”
陳不凡臉上的冰冷在看到母親和妻子驚懼的眼神時瞬間融化了,他走過去輕輕按住張蘭的肩膀。
“媽。”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溫和。
“有些人,你把他當人他偏要當狗,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耍流氓。”
“對付這種畜生,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斷他的腿,敲碎他的牙,讓他知道什麼叫怕。”
“你得讓他一想起你就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寒氣,隻有這樣,他才不敢再來咬你。”
陳不凡的話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狠狠地釘進了張蘭和周彩彩的心裡。
張蘭不說話了,她看著兒子眼神複雜。
周彩彩的目光卻落在了陳不凡的後背上,那片潔白的紗布下,是為她擋下災禍的血肉。
她不怕他剛才那副要殺人的樣子,一點都不怕。她隻覺得心疼,疼得像被刀子剜著。
陳不凡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轉過頭看著她。
“嚇到了?”
周彩彩用力地搖了搖頭。淚水又一次湧了上來,她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不。”
她的聲音很小,但很清晰。
“我……我擔心你。”
說完這句,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叮!周彩彩好感度+5!】
【當前好感度積分:177點。】
陳不凡的心裡一股暖流淌過,他笑了。
“去睡吧。”
他看著張蘭和周彩彩。
“從今晚開始,不會再有人敢動你們一根手指頭。”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份用鮮血寫下的契約,一個不容置疑的承諾。
……
市公安局家屬大院。
韓林宇的臥房裡一片狼藉,他像是瘋了一樣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台燈,水杯,煙灰缸……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老韓!你發什麼瘋!”
他的老婆被驚醒,披著衣服衝了進來,看到地上的慘狀,嚇了一跳。
韓林宇雙眼赤紅,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滾!”
他指著門口,對著自己的老婆嘶吼。
“給我滾出去!”
女人被他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屋子裡又恢複了死寂。
韓林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淌,陳不凡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他腦子裡盤旋。
“家、破、人、亡。”
那四個字像四把冰冷的錐子,一下一下地鑿著他的神經。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那個年輕人根本不是人,是個魔鬼!一個知道他所有秘密的魔鬼!
黑皮賬本!
韓林宇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想起了這個東西。他連滾帶爬地衝到床邊,跪在地上,把手伸進床底下瘋狂地摸索著。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帶著鏽跡的鐵皮盒子。
找到了!他把盒子拖了出來,手忙腳亂地從脖子上拽下一把鑰匙,哆哆嗦嗦地插進鎖孔。
哢……鎖開了。
韓林宇顫抖著掀開盒蓋,一本黑色的,邊緣已經磨損的筆記本靜靜地躺在裡麵。
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賬本還在。
可下一秒,一股比剛才更加徹骨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一路竄上了天靈蓋。賬本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那陳不凡……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連放在床底下的鐵皮盒子裡都知道!
韓林宇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裡,那個叫陳不凡的魔鬼就站在高處,用一種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冷冷地俯視著他。
他拿起那個賬本,衝進了衛生間。他要燒了它!
可他剛劃著一根火柴,手又停住了。
燒了?燒了就等於承認了這一切,等於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