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看都沒看腳下那條搖著尾巴的狗。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釘子,死死釘在林遠身上。
小李還在邀功,滿臉諂媚。
“紅姐,您看……”
“滾!”
紅姐一腳踹在小李的胸口,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向後翻倒,狼狽地撞在沙發上。
小李捂著胸口,疼得齜牙咧嘴,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紅姐胸口劇烈起伏著,指著林遠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出來賣的鴨子,在這裡給老娘裝清高?”
“端著?你端給誰看!”
“以為自己長了張小白臉,就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在包廂裡回蕩。
其餘幾個女人非但不勸,反而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看著好戲。
她們就喜歡這個。
喜歡看這些年輕漂亮的男人,是如何被金錢和權力一點點碾碎尊嚴,最後變成溫順聽話的寵物。
紅姐罵得口乾舌燥,怒火卻燒得更旺。
她再次從包裡掏出幾遝嶄新的鈔票。
“啪!”
錢被重重拍在茶幾上。
她拿起酒瓶,又將那隻紅色高跟鞋倒得滿滿當當,猩紅的酒液幾乎要溢出來。
“今天,老娘給你兩個選擇。”
紅姐用鞋尖點了點那杯“酒”。
“一,現在,立刻,跪下,把它喝乾淨。”
“喝完,桌上這些錢都是你的,今天的事,一筆勾銷。”
她的眼神陰狠,掃過林遠,又落在那杯鞋酒上。
“二,你就繼續給老娘站著,繼續裝。”
“我保證,從今晚開始,整個杭城的夜場,都沒你林遠的立足之地!”
“你他媽就給我滾回去當你的窮光蛋!”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李,一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
他連滾帶爬地湊到林遠身邊,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勸道。
“林哥!林遠哥!你彆犯傻啊!”
“紅姐說得出,就做得到!她男人是乾嘛的你不知道嗎?”
“不就是一杯酒嗎?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小李指著桌上那堆厚厚的鈔票,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聲音都在發顫。
“十幾萬啊!哥!咱們辛辛苦苦乾一年都賺不到這麼多!”
“低個頭而已,不丟人!千萬彆跟錢過不去啊!”
旁邊那個豹紋連衣裙的女人也嬌笑著附和。
“就是啊,小帥哥,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紅姐給你機會,你可得兜著。”
“跪下吧,我們都喜歡看你跪下的樣子,肯定特彆好看。”
她們的笑聲像淬了蜜的毒藥,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期待。
等著看他崩潰,等著看他屈服。
等著看他為了錢,親手敲碎自己的脊梁骨。
林遠卻搖了搖頭。
他看著紅姐,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點波瀾。
“我不喝。”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如果因為這件事,紅姐要遷怒我,讓我在這裡乾不下去。”
“那我認了。”
包廂裡,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紅姐的眼睛,一點點瞪大。
她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錯愕,再到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荒謬。
怎麼會?
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
這招百試百靈的戲碼,她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用錢砸。
用權壓。
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男人,最後不都像狗一樣,乖乖地跪在她腳下?
為什麼今天,在這個剛滿十八歲的毛頭小子身上,失靈了?
他哪來的底氣?他憑什麼?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混雜著滔天的怒火,瞬間衝垮了紅姐的理智。
“你他媽……”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紅姐徹底瘋了。
她嘶吼著,隨手抓起茶幾上一個喝空的皇家禮炮酒瓶。
厚重的玻璃瓶身,在她手裡像一件致命的武器。
“老娘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
她高高揚起酒瓶,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林遠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啊!”
旁邊的女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小李更是嚇得閉上了眼睛。
這一瓶下去,就算不腦震蕩,也得頭破血流。
然而,預想中瓶子碎裂、鮮血飛濺的場麵,並沒有發生。
那隻酒瓶,懸停在了半空中。
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