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動靜太大,朝臣非議,太後疑慮,王家根基亦在洛陽阻力重重。
賈詡見狀,深知火候已到,緩緩吐出那石破天驚之計:“欲行金蟬脫殼,需行驅虎吞狼之策。我軍撤離之時,主動引導關東聯軍入洛陽,而後關門焚城!”
饒是王景心有準備,若隱若現的重瞳亦為之一縮。
賈詡聲音依舊平穩,剖析利害:“其一,堅壁清野。留一座廢墟給聯軍,耗其糧草,挫其銳氣。其二,大火可掩我軍行蹤,阻敵追擊。其三......”
他略頓,目光微閃:“焚此舊都,便是與四百年漢室舊序徹底割裂。漢室威望掃地,正是主公日後‘立新序’之機。”
“其四,聯軍見洛陽殘骸,為爭搶遺留財貨、推諉罪責,必生內訌,互相攻伐,不戰自潰。”
“其中,最好的餌料便是傳國玉璽!”
書房內陷入死寂,隻有燈花偶爾爆開的輕響。
此計,堪稱絕戶之計,傷天害理,必遭千古罵名。
王景腦海中閃過現代記憶裡關於戰略轉移、焦土政策的案例,又思及眼下亂世生存的殘酷。
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重瞳中最後一絲波瀾已歸於死寂。
成本與收益,在心底瞬間完成權衡。
婦人之仁,隻會讓麾下將士、追隨者萬劫不複。
霸業之路,豈能拘泥手段?
而且,曆史是勝利者來書寫!
短暫沉默後,他抬眸,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決斷,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之音:“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文和此計,雖毒,卻可定乾坤,便依此策!”
賈詡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與更深沉的敬畏。
他原以為還需更多勸說......
離開書房,王景並未直接休息,而是步入後院。
先至徐妙雲處。
她已卸下嫁衣,換回勁裝,正在燈下擦拭那杆紅纓槍。
見王景進來,她動作微頓,美眸掃來,少了幾分昨日的劍拔弩張,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
“明日或有軍事調動,你初入府中,不必驚慌。”
徐妙雲挑眉,帶著將門虎女的傲氣:“我非籠中雀。若需出征,我願為前鋒。”
王景走近,強大的壓迫感自然籠罩,他抬手,並非觸碰,而是拿起案幾的短劍,指尖拂過鋒刃:“你的戰場,不在此時。留在府中,穩住內宅,亦是重任。”
“待我需要時,自會帶你縱橫沙場。”
徐妙雲與他對視片刻,隻覺他目光如有實質,自己持槍練就的沉穩心跳竟有些紊亂,終是偏過頭,原本白皙的脖頸悄然染上一層緋色,低哼一聲:“我記住你的話了。”
離開徐妙雲處,王景轉向聽雨軒。
唐婉依舊是一身素淨襦裙,於燈下靜坐,仿佛外界紛擾與她無關。
見王景至,她起身微微一禮。
“將軍來訪,可是洛陽將有風雨?”
她開門見山,眸光清亮,似能洞徹人心。
王景欣賞這份敏銳,卻不露底牌:“風雨欲來,夫人慧心,當有所感。府中已做安排,安心住下即可。”
“這段時間,我希望夫人安分守己,遠離袁氏。”
唐婉凝眸望去,隻覺那雙重瞳深不見底,似有漩渦要將人的心神吸入。
她袖中的手悄然攥緊,借由指甲陷入掌心的微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
“將軍所圖,似乎並非僅止於權傾朝野。”
“權柄不過是工具。”
王景淡然道,他向前半步,幾乎能看清唐婉眼中自己的倒影,“待風波過後,望能與夫人共觀你我聯手開創的新天。”
他刻意在“你我聯手開創的新天”二字上略作停頓。
唐婉心頭劇震,袖中手指猛然掐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疼才讓她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新天!
他不是要效仿霍光,他是要…另起爐灶,重定乾坤!
他竟敢...竟真敢想!
這已非權臣之誌,而是…竊國!
不,是開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