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二小姐在寺中亦不忘勤學,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李夫人努力抑製著幾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矜持地拿著團扇輕搖,眼中的得意與自豪卻如何也掩不住。
不愧是她的女兒,即便養在深寺,也是要比普通的閨秀強上許多。
徐見伶謙遜地再次福身還禮,聲音柔順:“小女子拙作,承蒙各位謬讚,實在慚愧。”
越勁衍亦微微頷首。
溫和地看向徐見伶,欣賞、卻也僅止於欣賞,如同欣賞一幅精妙的畫作,或是一株開得正好的花卉,並無太多波瀾。
他輕聲對身旁的友人道:“徐二小姐才思敏捷,詩境開闊,頗有林下之風。”
觴杯再次被放入溪中。
之後,它又陸續在幾位素有才名的公子和小姐麵前停留,各有佳作問世,引得陣陣喝彩,氣氛愈發熱烈。
徐銀朱緊張地盯著那漂浮的酒杯,心中默念。
隻盼能有一次機會,讓她也能在人前展示自己。
或許……或許就能入了哪位夫人的眼,或是引起某位公子的注意。
許是上天聽到了她虔誠的祈求,那酒杯竟真的在她麵前打了個轉,緩緩停了下來。
徐銀朱心頭一喜,強壓下激動,連忙起身。
她深吸一口氣,將早已反複斟酌、練習了無數遍的婉約詞吟出。
女子刻意放柔了嗓音,讓語調顯得纏綿悱惻,詞句也算得上清麗婉轉,將一個懷春少女的微妙心事勾勒得頗為動人。
吟罷,場中響起了頗為給麵的掌聲,幾位與戚夫人交好的夫人出聲誇讚了幾句“徐大小姐好文采”、“心思細膩”之類的話。
徐銀朱悄悄抬起眼。
飛快地掠過那位吏部侍郎家的李公子。
見他似乎正與旁人說話,並未特彆注意自己,心中剛升起的那點喜悅頓時涼了半截,失落地垂下眼簾,默默坐了回去。
觴杯幾經流轉。
就在商玉婙暗自祈禱這惱人的遊戲快點結束,那木頭杯子仿佛故意與她作對一般,晃晃悠悠,竟又一次停了下來——
而且,正正停在了她的麵前。
一瞬間,剛剛還分散各處的目光,再次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商玉婙在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起身,依舊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玉婙愚鈍,不善詩詞,恐掃了諸位雅興。隻能背誦一首幼時啟蒙的《春曉》,聊以應景……”
說罷,她也不等眾人反應,便用那平平無奇的語調,快速將詩詞背了一遍,然後坐了回去。
周圍響起些許輕笑。
這詩……未免太過尋常,甚至可說是稚嫩了。
徐見伶心下放鬆。
果然,商戶女就是商戶女,哪怕在府中養了幾年,終究是上不得台麵。
李夫人更是徹底放下心來,隻覺得商玉婙今日這陪襯做得極好。
徐銀朱對比商玉婙,想起自己方才還算過得去的表現,心中竟莫名生出一點優越感。
即便有幾分顏色,內裡終究是空空如也,不足為慮。
徐銀朱側過頭,對身旁的一位小姐低聲軟語:“表妹妹她性子靦腆,又是初次參加這等宴會,難免緊張,大家莫要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