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偵探事務所內,午後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帶。空氣裡漂浮著細微的塵埃,寧靜得幾乎能聽到電腦主機低沉的運行嗡鳴。
白木原本安靜地靠坐在沙發裡,膝上攤著一本厚重的精裝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銅版紙頁。鬆田陣平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拆卸保養著他的工具,金屬部件在軟布上排列整齊,反射著冷硬的光澤。
朗姆已經聯係過降穀零了,組織很有可能在這幾天行動。黑田兵衛直接給鬆田放了長假,讓他和白木待在事務所,給組織留下行動的空間。
這幾天的寧靜生活,也讓鬆田掌握了一定的新技能。大腦開發程度到達25的他,現在的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鬆田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看到白木正在看書,鬆田拿起電話朝陽台走去。
等鬆田關上玻璃門的時候,白木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
他摩挲書頁的動作停滯,灰藍色的眼眸深處,那點針尖般的銀芒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頻率快得驚人,仿佛內部精密的儀器驟然接收到強烈乾擾信號,超出了平穩運行的閾值。
空氣中似乎有無形的弦被猛地撥動,發出隻有他能感知的、刺耳的畸變音。
“……”白木極其輕微地抽了一口氣,眉頭蹙起,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那感覺並非疼痛,而是一種更令人不適的失衡感,如同站在急速偏航的甲板上,腳下的世界正在發生細微卻致命的傾斜。
【世界線進度前進5,目前總進度84.3】
很久沒有聽到係統的聲音了,此時也沒有什麼要緊事。白木乾脆閉上眼睛,沉浸在意識世界當中和係統對話了。
“你很久沒有出現了。”
【監測到此世界有其他人可以觀測本世界線進度,以及係統存在。為了避免麻煩,所以係統隻在播報重要節點時出現】
“能不能定位到那個人?”
【不能,係統的視角和你基本一致。】
白木漂浮在意識空間裡,全身都放鬆下來。其實腦域開發到達一定強度後,肉體反而是累贅了。
“係統,此次世界線偏移是否和朗姆行動有關?”
【是的。原世界線當中,庫拉索並沒有投靠公安。】
“她死了,對不對?隻要救下她,世界線應該還會發生偏移。”
【......】
白木沒有和係統再次對話,他思索著使世界線發生偏移的事件。救下鬆田、救下萩原、救下諸伏、救下澤田弘樹,送走灰原哀,讓柯南離開毛利家,以及自己的腦域開發程度,自己的開發程度越高,則世界線發生偏移數值越高。
拯救生命是必然改變世界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為什麼這些人會失去生命呢?他們的死亡對誰最有利?
光明和黑暗此消彼長。為了讓故事繼續,兩方的力量不能懸殊過大,否則就會像是給一方加了外掛,推塔的速度一定會變快。但,這一定不是世界意識所樂意見到的。它需要“劇情”,需要“衝突”,需要“平衡”。它為了維持這種脆弱的、充滿戲劇張力的平衡,甚至會主動製造犧牲品。
它為了阻止自己徹底打破平衡,也許會不停地製造麻煩、困難甚至是災禍來削弱過強的一方。那麼陣平、hagi、景光、zero……所有被他拉回生死線這邊的人,他們的性命就始終危如累卵,仿佛站在不斷被潮水侵蝕的懸崖邊緣。
所以必須儘快完成係統的任務,讓世界完全脫離世界意識的控製,讓大家都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由此觀之,世界意識一定會竭儘全力阻止自己繼續壯大光明的力量。那麼為了最快速度地推動世界線走向終點,徹底固化這被改變的“現實”,最好的辦法就是……
自己的進化。
是的,自己的進化,完全不受世界意識的乾擾。
如果自己能在在世界意識反應過來並施加更強乾擾之前,獲得足以碾壓一切變數、守護所有想守護之人的絕對力量,那麼大家的結局一定是好的。
意識回歸,白木緩緩睜開眼。那雙灰藍色的瞳孔中,銀芒已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下了某種決斷的平靜。
他抬手摁在自己的腹部。青野英敏已經被自己殺死了。肚子裡剩下的cph4不知道能不能支撐自己完成100的進化。超過90以後的進化一旦開始是不能停止的,如果沒有充足的能量,那麼率先崩潰的一定是這具肉身。
他看向鬆田陣平的方向。
陽台的光很好,隻要太陽不下山,幾乎時刻能享受到陽光。鬆田站在光裡,就像是那樣在寶石展覽館一樣,光芒從他的不貼身的衣袖中穿梭而過,勾勒出身形。薄薄的衣袖像是雞蛋殼的膜,包裹著鬆田。
脆弱和挺拔混沌糅雜在鬆田身上,他會為了民眾從容赴死,也會和自己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他是警官,也是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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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完成了進化,完成了係統的任務,那麼自己還會存在嗎?還能理解愛這樣的情感嗎?這種認知讓白木的心裡翻湧著酸澀。就好像是浸泡了醋的刀砍在心上。
他有些想哭。
萩原偵探事務所內,午後的寧靜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壓在白木的心頭。陽光依舊明媚,塵埃依舊在光柱中緩慢浮動,但這一切在他感知中都蒙上了一層灰翳。
陽台的玻璃門被拉開,鬆田陣平講完電話走了回來。他隨手將手機扔在茶幾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幾乎是立刻,他那經過強化的感知就捕捉到了沙發上那人氣息的細微不同。
太安靜了。
鬆田的腳步頓住,鳧綠色的眼眸落在白木身上。
他看到他依舊維持著看書的姿勢,指尖卻不再摩挲書頁,而是微微蜷起,按壓著那光滑的銅版紙,留下一個不易察覺的凹痕。低垂的眼睫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小片陰影。
“西拉?”鬆田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不容錯辨的關切。他幾步跨到沙發前,蹲下身,這個姿勢讓他能仰視並更清晰地捕捉白木臉上的每一絲情緒。他抬手,溫熱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白木按在書頁上的手背,觸感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