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綰指尖一顫,茶蓋落在茶碗上,發出一聲脆響。
裴炎一愣:“誰?”
“九皇子沈諳啊!去了西南封地那位。”秦雲瑤壓低聲音,卻掩不住八卦的興奮勁,“不過這都過去三年了,陛下還未下旨成婚。聽說他和西夏公主兩人鬨得不太愉快……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怎會不知?
裴炎心頭一跳。
若他沒記錯的話,那九皇子沈諳,不正是辛綰成為秦滄外室前的青梅竹馬嗎?
他下意識抬眼,偷覷對麵二人神色。
秦滄依舊淡淡的,指間玉牌一扣:“該誰出牌了?”
仿佛方才的話,半個字都未入耳。
也是。
都過去這些年了,舊事如煙,誰還會放在心上?
裴炎暗自鬆了口氣。
這段插曲很快便過了,眾人宴飲玩樂直至深夜,車緩緩駛離清晏園。
辛綰倚在軟墊上,她在席間飲了些果酒,此刻酒意微醺。燭影搖曳,映著她瓷白的肌膚,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沉悶而規律。
辛綰閉著眼,內心一片清明。
整整三年了。
剛入將軍府時,她夜夜驚醒,夢裡全是抄家那日的火光與哭喊。她恨秦滄落井下石,恨他強取豪奪,可......她更恨自己無能為力。
後來她明白,眼淚和憤怒救不了辛家。
於是她學會了笑。
“嗯……”她故意含糊呢喃,往男人懷裡鑽了鑽,摸到他腰間的令牌。
這些年她早已摸透這個男人的脾性。
秦滄喜歡她依賴又不過分纏人,她便在人前給足他麵子。秦滄厭惡提起舊事,她便連“九”這個字都避諱不提。
今日雲瑤提起沈諳時,他幾乎要將手中牌九捏碎。她便輕輕鬨出點動靜,讓秦滄看見她那一瞬的失態。
她得讓他覺得她仍在乎,卻不敢在乎。
可她做這一切,從來不是為了爭寵。
她需要秦滄的信任。
隻有留在秦滄身邊,她才能接觸到當年的卷宗,查清當年父親貪墨案的真相。
馬車緩緩停下。
“綰綰,到了。”秦滄低聲喚她。
辛綰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緩緩睜眼,眸中水霧氤氳,仿佛剛醒一般。
她軟軟地“嗯”了一聲,伸手勾住秦滄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抱下馬車。
夜風掠過紗帳,燭火搖曳,映得滿室紅光。
秦滄將她放在床上,見她眸中霧氣未散,便低頭吻了吻她耳後朱砂小痣:“睡迷糊了?”
她抬手,毫不留情地推開他湊近的臉,也不管這張臉生得有多麼俊美。
秦滄卻也不惱,低低笑了兩聲,眼前浮現起兩人初遇的場景。
那時的辛綰與現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