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心中的弦越繃越緊,目光再次掃過偏廳,確實不見那抹青色身影。
他再也無法安坐。
恰在此時,一名內侍上前為他斟酒。秦滄眸光一閃,手腕看似不經意地一抖。
“哐當!”
玉杯傾覆,酒液儘數潑灑在前襟上,左右宮人連忙上前收拾。
“陛下恕罪,容臣暫退更衣。”秦滄立刻起身,對著禦座方向躬身行禮。
皇帝正與西夏使臣言談甚歡,見狀隻隨意擺了擺手,並未在意。
得到首肯後,秦滄大步流星地離開正殿。
他的耳邊響起裴炎幾日前的回稟。
“將軍,寺中僧人均無發現異常,不過山腳下有一獵戶說當晚曾見過一男一女在林間攀行上山,走的不是尋常山路,約莫半個時辰後,那男的獨自返回了山下。根據獵戶的描述,那兩人的身形與辛姑娘和漓王殿下有幾分相似……”
“此外,浮屠塔外牆角,我們發現了府內迷香燃燒後特有的灰燼殘留……”
看來他的這隻雀兒去大慈恩寺為父祈福是假,與沈諳暗中私會才是真!
她利用他的憐惜,利用他對陸崢的怒火,完美遮掩了她夜探禁地、私會舊情人的行跡!
好!好得很!
一股被愚弄、背叛的暴怒幾乎要將他理智焚燒殆儘。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出脆響,快步穿過連接前殿的宮廊。
“秦將軍?何事如此匆忙?”一道柔婉的聲音定住他的腳步。
秦滄壓下眉宇間湧起的不耐煩,循聲轉身,拱手行禮:“臣秦滄,參見淑妃娘娘。”
隻見淑妃娘娘被兩名宮女簇擁著走近。
她今日裝扮得極為雍容,雲鬢上的步搖流蘇輕晃,宮裝用金線繡著繁複的翟紋,儘顯寵妃氣度。而她看向秦滄的目光,卻帶著一種與這身華服不甚相稱的小心翼翼。
“將軍不必多禮。”淑妃小跑著上前兩步,“方才見將軍離席,可是身子不適?”
她目光落在他衣襟的酒漬上,很快又自答起來,“哦,原是酒灑了......這秋夜風涼,濕衣沾身最易感染風寒,將軍需得趕緊換下才是。”
“不勞娘娘掛心。”秦滄垂眸,語氣疏離而客套。
“許久未見將軍,將軍近來可好?”淑妃仿佛沒察覺他的抗拒,依舊試圖靠近,“瞧著似是清減了些……可要好生將養才是,切莫仗著年輕體健就不當回事。”
“臣無礙。”
知他敷衍,淑妃也不在意,隻訕訕道:“也不知是不是近來思慮過多,本宮這頭疾又發作得厲害了些,夜間總難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