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光,男人的五官越發深邃,胡嬌嬌沒認出眼前的人是誰,開口問:“叔叔,你找誰啊?”
男人低頭打量了眼前的女孩兒,突然伸出一張布滿繭子的大手蓋在女孩兒的頭頂上。
“嬌嬌,長這麼大了。”
胡嬌嬌皺了皺眉,不太喜歡被陌生的男人觸摸,趕緊後退了兩步躲開,然後扯著嗓子喊:“媽媽,敲門的叔叔我不認識,你來看看是誰!”
正切菜的王春梅一愣,拿著菜刀就往外走。
胡誌不在這些年她孤兒寡母的都是女性,最害怕就是陌生男人接近她們,拿著刀能壯壯膽子。
“誰啊......”
王春梅剛走到門口,看見那個連做夢都能將她嚇醒的那張臉,頓時渾身都在顫栗。
“胡......誌......”
胡嬌嬌眨了眨眼,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格外的熟悉,像極了她那個好幾年都沒出現過的便宜爸的名字。
胡嬌嬌拽了拽呆住的王春梅,小聲問:“媽媽,他是......爸爸嗎?”
王春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鬆,扯了扯嘴角回道:“對,是爸爸。”
胡誌入獄的時候胡嬌嬌也才三五歲,還不是記事兒的年紀,這麼多年也沒見過胡誌,早忘了胡誌長什麼模樣。
唯一能記得得就是這個爸爸脾氣不太好,喜歡打人罵人。
胡嬌嬌往王春梅身後躲了躲。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王春梅本想說“出獄”,但又不想在孩子麵前提這事兒。
“前天,在豐縣耽誤了兩天才回來。”胡誌看向王春梅手裡的菜刀,沒敢進門,問:“你要砍我?”
王春梅有些尷尬的收了起來,“先進來吧!”
胡誌這才敢進門,環顧一圈屋裡的陳設,跟當年他走之前好像也沒多大的變化,除了牆麵更黑,屋子更舊。
胡誌感慨:“你們娘倆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剛問出口胡誌就後悔了,家裡頂梁柱沒了,全靠一個連字都認不了兩個的女人撐著,能過得好才怪。
但王春梅卻回道:“還不錯。”
日子清苦點不算什麼,關鍵是有個聽話的女兒,也不用每天擔驚受怕。
胡誌連抱歉的話都準備好了,聽見王春梅這回答,卻是開不了口了。
“對了,去年媽病逝了,明天帶你去墳前燒點紙吧!”
胡老太婆原本腿腳就不好,又覺得自己拖累著王春梅,每日鬱鬱寡歡的沒撐到胡誌出獄就去世了。
葬禮是何美娟他們不計前嫌幫著辦的,這些事兒王春梅當初找人寫信寄給過胡誌,但不知道他收沒收到。
胡誌點頭:“好。”
又想起剛剛看見許家的院壩裡放了不少花圈,問:“許家誰死了?許老頭子?”
胡誌語氣輕佻,含著點幸災樂禍。
王春梅心下一沉,感覺到胡誌對許家並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反而還帶著點敵意,唯恐以後還會做出點什麼傷害許家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