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的話,如同一顆定心丸,讓身後那二十餘名瓦崗好漢稍稍安下心來。
但秦瓊心中的不安,卻愈發濃烈。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這裡是錦衣衛詔獄,是鎮北王秦牧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是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人間地獄!
就算秦牧大婚,防衛也不可能鬆懈到這種地步!
“知節,有詐!快……”
“撤”字尚未出口,異變陡生!
呼啦啦——!
四周原本漆黑一片的牆壁之上,驟然間燃起了數百支火把!
熊熊的火光瞬間將整個詔獄門口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秦瓊和程咬金等人那一張張瞬間煞白的臉!
隻見他們前後左右,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
黑壓壓的人群,不下百之眾!
冰冷的甲胄,森然的刀鋒,在火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一道道冷漠得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如同在看一群死人,死死地鎖定了他們。
一個身材高大,麵容冷峻,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他手中把玩著一柄狹長的繡春刀,刀鞘上鑲嵌的寶石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青龍!
青龍的目光,越過程咬金,直接落在了為首的秦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秦叔寶,“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聲音沙啞而冰冷。
“詔獄裡地方大得很,正好讓你們兄弟,和裡麵的羅士信團聚。”
“不好!”
秦瓊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汗毛在這一刻根根倒豎!
中計了!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撤!”
他暴喝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反手抽出背上的熟銅雙鐧,轉身就朝著來路殺去!
程咬金此刻也反應了過來,怪叫一聲,緊隨秦瓊身後,揮舞著手中的佩刀,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想走?”
青龍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進了我錦衣衛的詔獄,就等於踏進了鬼門關!”
他手臂輕輕一揮,下達了最簡潔,也最殘酷的命令。
“殺!一個不留!”
“遵命!”
錦衣衛齊聲暴喝,聲震四野!
下一瞬,他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狼群,揮舞著手中的繡春刀,悍不畏死地朝著秦瓊那二十餘人撲了上去!
噗嗤!噗嗤!噗嗤!
刀光血影,瞬間綻放!
瓦崗來的這些好漢,雖然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但在錦衣衛這種專門為殺戮而生的機器麵前,卻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他們手中的兵器剛剛舉起,便被數把繡春刀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斬斷!
緊接著,冰冷的刀鋒便劃過了他們的咽喉、刺入了他們的心臟!
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又在瞬間戛然而止。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除了秦瓊和程咬金之外,那二十餘名瓦崗親衛,已儘數被斬殺當場!
鮮血,染紅了詔獄門前的青石板。
“啊啊啊!你們這群朝廷的鷹犬!”
程咬金雙目赤紅,狀若瘋魔,揮舞著佩刀拚死抵抗。
但圍攻他的錦衣衛實在太多,刀法又狠辣無比,逼得他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而另一邊,秦瓊的處境更為艱難!
“你的對手,是我。”
青龍的身影如鬼魅般貼了上來,手中的繡春刀化作一道銀色的匹練,直取秦瓊麵門!
鐺!
秦瓊橫起一根銅鐧,險之又險地架住了這一刀。
好快的刀!好強的力!
秦瓊心中大駭,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錦衣衛頭子的實力,竟絲毫不遜於自己!
青龍一擊不中,刀勢連綿不絕,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刀刀不離秦瓊周身要害。
秦瓊的雙鐧勢大力沉,大開大合,卻被青龍那柄靈蛇般的繡春刀死死纏住,一身的武藝竟被壓製得施展不開!
二人邊打邊退,轉瞬間已交手數十回合!
秦瓊雖未落敗,卻也被逼得步步後退,眼看就要退回詔獄之內。
就在這時,青龍忽然一個虛晃,抽身而退。
秦瓊和程咬金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拚儘全力,終於殺出了錦衣衛的包圍圈,向著詔獄大門外衝去!
一名錦衣衛千戶上前一步,對著青龍抱拳道。
“大人,為何放他們走?要不要追?”
青龍收刀入鞘,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用。”
“好戲,才剛剛開始。”
“有人……在外麵等著他們呢。”
……
秦瓊和程咬金此刻狼狽到了極點,身邊隻剩下最後三名親衛。
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瘋了一般衝出詔獄那虛掩的大門!
然而,當他們衝出去的刹那,腳步卻猛地頓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隻見詔獄之外的廣場上,火把通明,亮如白晝!
數千名身披重甲的鎮北軍士卒,手持長槍,結成軍陣,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那如林的長槍,在火光下閃爍著森冷的殺意!
而在軍陣之前,兩匹神駿的戰馬之上,端坐著兩員大將。
一人白馬銀槍,麵如冠玉,英武不凡。
一人手持金槍,麵容剛毅,殺氣騰騰。
正是“玉麵寒槍”羅成,與楊再興!
羅成看著渾身浴血、滿臉不敢置信的秦瓊,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至極的神色,嘴唇翕動了半天,才艱難地開口。
“表哥……”
“你們走不了了。”
“……跟我回去吧。”
聽到這聲“表哥”,楊再興眉頭一皺,催馬向前半步,聲音冰冷地說道。
“羅成!”
“跟他們廢什麼話?”
“直接拿下便是!”
他轉頭,目光銳利地盯著羅成。
“你彆忘了,這是主公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你也彆忘了,你立下的軍令狀!”
“此番若是再失手,就算主公寬宏,饒你一命,你覺得冉閔將軍、存孝將軍他們,會怎麼看你?”
“主公,又豈會再信任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心慈手軟的將領?!”
楊再興的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羅成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