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蕭硯暴露,靈予自己也會暴露,即使她現在已經能猜到個大概了。
孟卿長歎一聲:“你先下去吧。”
靈予遲疑著想跟她解釋什麼,卻見她神色凝重,隻好作罷。
“是。”
她緩緩退了下去。
看來此事還是要交給邕王去辦。
思及至此,孟卿坐回龍椅上,從一旁抽出一張信紙,鎮尺一抹,毛筆尖蘸了蘸墨,開始書寫。
洋洋灑灑的一封書信,寫完後裝進信封裡,夾在批還給邕王孟庭川的折子裡。
她並非不信他,可是重來一世,她不能拿楚國的江山去賭。
不過這畫像又是誰放在這裡的,此人又是什麼居心,她定然要查個一清二楚。
……
一晃眼,半月已過。
正值初夏,蟬鳴聲陣陣。
依稀記得去年今天,怕是在準備去往蜀地的路上了。
汀洲地帶上貢了些荔枝,紅皮白肉的,肉汁鮮嫩,酸甜可口。
孟卿躺在美人椅上乘涼,榻邊擺放著冰鑒,一旦掀開,便有止不住的涼氣往上冒。
小南子一人操作著吊扇,拉動連接扇頁的繩子,滿屋清涼。
靈予跪在一旁為孟卿剝著荔枝。
“這一到夏日,皇上您總是貪涼,這要是吃壞了肚子,大人指不定要如何責備奴婢們呢。”
孟卿閉眼假寐,單手支頤。
夏日裡她穿得越發涼爽,大臣們今日休沐,便也讓人將荔枝賜下去,雖然各彆得寵的大臣隻能分到那一兩顆,但也好過沒有。
少女身上穿著赤紅色薄紗內穿著裹胸訶子裙,衣襟處袖有九尾赤狐紋,梳垂髻便留了一縷青絲,一對金色狐紋發髻簡單彆在耳後,流蘇垂至肩旁。
“他今日忙於戶部瑣事,沒時間理我,所以你不必擔心。”
孟卿壓根不擔心蕭硯會因為這個責備她,就算會責備,到最後他還是因為心軟,沒再怪過她。
靈予剝好荔枝後放到孟卿嘴邊,冰涼酸甜的觸感在舌尖滑開。
孟卿解下,吃了幾口,猛然睜開雙眼。
靈予被她嚇到。
“怎麼了皇上?”
她指尖撚著荔枝,盤膝坐了起來,兩眼盯著荔枝深思起來。
“這荔枝也就隻有夏季才能吃到,平常春秋兩季彆說荔枝了,連個皮都見不著,要不朕把荔枝樹從汀洲挪到玉京如何?”
靈予膛目結舌:“皇上,這荔枝樹挪到玉京來,不僅路途遙遠,還勞命傷財,恐怕過不了幾日這荔枝樹就蔫壞了。”
“那怎麼辦!朕好喜歡吃荔枝啊!”
話音才落,殿外便傳來一聲清洌溫柔的嗓音。
“一顆荔枝三把火,可見皇上再喜歡也不能多食,若到時候口舌生瘡,底下的臣子們也就難辭其咎了。”
“太傅。”
靈予幾人起身福了福禮,以示恭敬。
孟卿回眸一瞧,男人依舊穿著赤紅色官袍,夏日裡唇紅齒白,滿玉京的儒士也不過如此。
蕭硯微微頷首:“都下去吧。”
“是。”
圍在孟卿身邊的宮女們紛紛低頭退下,不敢再去打擾二人。
孟卿挑了挑眉,“你怎麼來了?戶部不忙麼?”
男人上前幾步,落坐到孟卿的香軟美人榻上,鑲嵌著紅瑪瑙的烏紗帽被他摘下放置在一旁。
“這不,忙完便進宮來見你了。”
孟卿嫌棄他風塵仆仆的來,一下就坐到她又香又軟的榻上,便心生不滿。
她伸出玉足踩了踩男人的官袍。
“朕讓你坐這兒了嗎?下去!”
說完,又猛踢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