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之人正是我,其時我正好創出三空劍訣,正找人試劍不得,帶著蓧芷的同時與天池九煞一路到了淩雲寺,九煞儘敗我手。
由於刻在大佛上的詩的位置高,蓧芷便讓我攜她上半空一觀,我隨她願後便一走了之,其中暗中拜托淩雲寺中一位高僧護送她回去。
後來那位高僧告訴我,蓧芷並未想回去,反而四處打聽我的下落。”
說到這兒,玄清已猜到兩人的幾分往事,不過還是洗耳聆聽。
而三空還沉於過往,道:“蓧芷四處尋我無蹤後,便整日守在樂山大佛下,時長三個月,那位高僧與我是舊識,也知我隱居於此,他不忍蓧芷的一番誠心被辜負,就告訴了她關於我居於何處。
她找來三空竹居後,我有心隱居不問世事,當然也不會動情,任由我對她如何漠視,總是不願離去。
時常在我舞劍時撫琴奏蕭,我讀書遇難解之事時,她便在旁說解,知我要喝酒時,又下山沽酒……久而久之,我便陷於她的善解人意,過了些時日,我二人便私定終身。
隻是好景不長,她家中親人知道她在三空竹居,派人來強硬帶走了她,那位高僧告訴我,她家世是貴胄也比不了的,我黯然心傷,便當是一場夢,自此一彆,已有一年,我與她都沒見過一麵。”
說完,三空連喝三杯,神色間憂傷無限。
玄清也無言,隻得看他一人喝了三杯後又一杯接著一杯,眼看著茶壺中茶水將空,又見月斜夜深,便勸說道:“三空老兄,雖說這酒水可作為相思、愁苦的解物,卻不宜多飲,今夜你酒意未清,且夜已深,不如停杯,到觀中休息一夜,明日再飲,如何?”
三空醉意漸漸酣濃,搖頭又點頭,口齒不清,再飲一杯後伏桌喃喃自語道:“我那流羽賢弟,結拜時說要飲完一百壺酒,還差四壺才滿百。”
玄清看著伏桌而睡的三空,輕笑著搖搖頭,低聲自語道:“平日裡,三空老兄你酒量可謂千杯不醉,今日卻因一件兒女之事一壺便醉。”
頓了一下,又道:“果真是世間的相思最是醉人。”
起身扶起三空進了屋去了。
第二日清晨,三空被一陣撞鐘聲震醒,舉步出門去,見左邊山頭亭中,玄清正撞晨鐘,回想昨夜最後失言吐出往事,苦澀一笑,徑直離開了冷清的三絕觀。
行了數百步,來到隻有三間屋子的三空竹居,其中左邊一間曾住過那一位夢中重逢的女子,他不住駐足發愣片刻,黯然道:“事如雲煙人似水,貪嗔癡一念成灰,三空啊三空,莫要壞了這些年的心境了。”
正要邁步進屋,忽然一道黑影自竹林上空橫過,直往山上三絕觀,三空暗道:“此人輕功如此了得,是玄清的朋友?”
他心生好奇,掠上竹林,快速跟上那道黑影,隻是那人輕功絕世,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三空判定那人是去山上觀中,便踏竹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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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已止,玄清正抱著一清小道士在偏西的一座小亭邊緣來回徘徊,三空皺眉道:“難不成是我眼花了?”
以玄清的修為,若是有人前來,定會有所發現才是。
他恍恍惚惚回到三空竹居,拿了酒壺到山下棲霞鎮的四方來緣酒樓中,叫來小二沽滿一壺酒,提著就出了棲霞鎮。
回了竹居,三空將半壺老酒一飲而儘,又覺不儘興,進屋翻搗一陣,搜出幾壇昔年釀下的陳酒,自顧自飲,最後醉倒於竹居簷下。
醒來時已是日薄西山,清月浮空,腦中昏沉,以內力逼出些許醉意,縱身踏著竹海,又去三絕觀尋找玄清閒談。
玄清一般這個時候,會哄睡了一清,然後於觀外東亭中桂花樹下烹茶閒坐一兩個時辰。今夜他甫一烹完茶,三空便從竹海上飄下,二人對坐下來。
玄清將竹杯放正,斟滿熱茶,道:“三空老兄,昨夜聽聞你說完紅顏知己一事後,沉睡前又聽聞‘流羽’一名,可有興趣說與貧道聽聽?”
三空也不顧茶水滾燙,舉起就下腹,道:“流羽是我結拜兄弟,我與他以劍相識,以酒相交。我有意不問世事,想必他也不知道我隱居於此,認定我早已喪命於仇家之手了吧。”
玄清調侃道:“紅顏若雪,知己交心,二者三空老兄俱得,實在不該做個隱士,以你之風流,該當問劍天下才是。”
“問劍天下?”四字似乎刺痛了三空內心深處,往昔輕狂的崢嶸回憶被勾起,望著手中空杯,癡癡的失神。
遙想當年,他乃是朝廷重臣,權傾一方,卻因奸佞誣陷,禍及九族,九死一生後,入襄陽生死門,習得一手冠絕天下的劍法,出關後替師出戰,獨敗所有前來向師父一決高下的劍客,一舉成為大唐武林的一個傳奇。
隻是因同門師弟聶淵,以天下刀客為試煉者,為師門引來滅門之禍,絕望之下,心死如灰,選擇了易名隱居,也放棄了報雙重血仇。
玄清不知他過往,但見他眼底流鬱,不知作何安慰,隻得與他飲茶靜坐片刻,而就在二人緘默時,忽聽得一陣劇烈的竹林搖曳聲。
兩人同時循聲望去,一道黑影立於竹巔之上,黑巾遮麵,頭戴鬥笠,完全看不清來人麵目。
三空凝著眉頭,因為來人的身影與白日清晨所見的那一道黑影極為相似,但不知他是何緣故,又不知所蹤,此時又不知為何而來,開口問道:“尊下再次訪觀,不知有何請教?”
玄清一震,此人竟是第二次來了,他竟沒察覺。
來人身子掠過二人頭頂,立於房頂,一言不發,隻見他右手一送,一團黑漆漆的不明物體便向玄清二人飛來。
三空並指成劍,一劍橫去,卻被那人點出一指,化去內勁,那團黝黑的物體已近三空、玄清二人之身,瞧清是個繈褓後,三空立時接住。
那人這才開口:“此子關元穴以寒氣冰封,唯有東離族的《離陽神訣》方可化解,在此期間,若是教他半點武功,必活不過七歲。十二年後,‘四客臨淵’之時,便是你樓筠堯絕命之日,好之為之。”
說罷,又擲下一枚吊墜,三空接住後,他人已消失無蹤。
三空與玄清二人對視一眼,皆感到一陣震顫,尤其是三空,因為此人竟知曉他過往的姓名,而且他口中的“四客”,亦是他所認識的四人,心中所思的女子——蓧芷更是出身自東離族。不過,將這孩子送來,又是何故?
帶著滿腹狐疑,望著手中的玉墜,隻見其形如半月,上麵鐫刻著三個小隸文字,細看以後,望向熟睡在繈褓中的嬰兒,道:“難不成這是這孩子的姓名?”
玄清探頭看去,借著月光,還是能看清玉墜上刻著“薑雲恪”三字。
回想剛才那人說的這孩子的關元穴被寒氣封住,不能練武,三空伸手去輕觸嬰兒的下腹處,果真感到一陣冰寒,道:“這孩子是什麼來曆?”
玄清道:“薑姓乃薑國國姓,不過已覆滅四百多年,當今天下,此姓氏甚少。”又問:“三空老兄,這孩子作何安置?”
三空道:“我暫且帶回三空竹居吧。”
玄清無奈道:“也隻能如此了。”
經此一事,二人再無心思飲茶,三空將玉墜交給玄清存放,然後帶著嬰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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