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厚重的木門在周文清身後“哐當”一聲合攏,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絕望。
甬道裡回蕩著那故作沉穩、實則虛浮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死寂,帶著鐵鏽和腐敗氣息的死寂,重新籠罩了這間特製的重犯牢房。
隻有周景行喉嚨深處發出的、因舌斷而變得極其怪異扭曲的“嗬…嗬…”聲,像破風箱漏氣,又像垂死野獸不甘的嗚咽。
側躺在冰冷潮濕、浸滿自己血汙的稻草上,半邊被剝去臉皮、露出猙獰血肉和顴骨的臉頰緊貼著地麵,
眼睛死死瞪著牢門的方向,眼神裡燃燒著一種奇異的光芒——那是刻骨的恨意,和瘋狂期待。
弟弟?有老娘在,把家中繼承人都養成了我這般模樣,你怎麼敢奢望周知遙是好的?
‘爹…你親手剝了我的臉皮…親手割了我的舌頭…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你的清名?保住周家?保住那個廢物?’
‘你根本不知道…你都養出了什麼玩意兒…你以為周知遙隻是流連青樓畫舫?
哈哈…他跟我一樣…玩得更花…更絕!龍生龍鳳生鳳,我們都這樣,不是我們的錯,是你老周家…種不行!’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好一個劍鬼陸九淵,這才是殺人誅心!這才叫殺人誅心!
你誅的不隻是我,還有我那不稱職的父親!’
就在天牢之外不遠處,陸九淵站在一根樹枝上,抱劍而立。
在他的身邊,是一個白衣抱劍的身影。
“這就是你要殺的人?”西門吹雪淡淡的說道:“陰謀太多,徒然分神,幾個垃圾,不值得!”
“我已經殺了六個,下麵還有一窩,你輸定了!”陸九淵輕笑著說道:
“我也殺了六個!”西門吹雪突然說道:“要不要換個玩法?”
“怎麼玩兒?”
“一起殺一個人!誰把他殺了,算誰贏!”
陸九淵扭頭看向西門吹雪:“殺誰?”
“陸小鳳!”
“陸小鳳犯天條了?你要這麼對他?”
“他睡我妻子!我親眼所見!”
“他真該死啊!什麼時候睡的?”
“下月初三!”
“哦!嗯~?你們要搞事情?”
“搞不搞?”
“我怕加上我,陸小鳳會真的死掉啊!”陸九淵摸摸下巴說道:“要不要玩的這麼大?”
“死了那就算他學藝不精,”西門吹雪靜靜的說道:“世人都知道你是他的好友,我若追殺他,你不出麵阻止,事情就不對了!
隻有我們一起追殺他,而且是真正的追殺他,讓他在死亡邊緣掙紮,才能讓關注的人相信。”
“為什麼是先找你而不是先找我?”陸九淵問道,
“因為我有老婆……你沒有!”
“哈哈哈哈……”陸九淵仰頭大笑:“家有嬌妻,神仙難醫,心有掛礙的你,劍還鋒利麼?”
“我已漸入無劍勝有劍之境!”西門吹雪說到這裡又吐出醞釀許久的三個字:“劍術,你還差的老遠,陸……花童!”
陸九淵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那是我的來時路……我沒做花童,我隻是幫忙撒了兩把…”
“嗬嗬!”西門吹雪冷笑兩個字,飄然而去。
“喂!你嗬嗬是什麼意思?你跑那麼快做什麼?”陸九淵在後麵喊道。
三日後,杭州城西,菜市口。
日頭雖高,然而在這冬天剛過的時候,也隻能讓人稍稍感覺到一絲的溫暖。
殺人原本是秋決,然而陸九淵用金牌蓋印,特事特辦。
殺一個淫賊,還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