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金盞恢複神色,“那尊鼎是北慶時期,皇室煉藥的藥鼎,可按理來說沒什麼收藏價值,算是冷門的藏品。段總眼光還挺獨特。”
“不算獨特,隻是最近剛好對那個時代感興趣罷了。”
“噢?”
謝金盞像突然像哪根神經抽了抽似的,雙眼一下子猛地紮在段策淵身上。
對他這句聽起來很敷衍的話起了興趣,“段總還對曆史有研究?”
“這尊藥鼎並非普通的藥鼎,是當時北慶皇帝用來煉製長生不老藥的鼎。”
謝金盞眼瞼微眯,“你也相信長生不老?”
段策淵雙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裡,視線放遠,神態自若,平平淡淡不起波瀾。
“不信。北慶皇帝窮極一生都在煉製長生不老丹,不惜傾儘國力,就連敵軍入侵都要靠和親公主去維係和平。一代天子,竟然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東西,直至最後國力孱弱,徹底滅亡。”
聽到這裡,謝金盞把手中的玻璃杯捏到指尖發白,心中再次翻湧起股股恨意。
一千年前,段臨淵在朝堂上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為了掩飾他狼子野心而說的冠冕堂皇的話。
那時候段臨淵作為護國將軍,掌管都城守衛軍,私底下壟斷禁止煉丹的藥材,就是為了阻止皇帝煉丹。
卻導致術士無法煉製解藥,謝金盞和胞妹一同試藥的同時,胞妹得不到解藥而死。
她緊盯著眼前和段臨淵那個亂臣賊子無異的臉,手中的果汁在微微搖晃著。
“想不到,你對北慶還挺了解……”謝金盞壓不住顫抖的聲音。
段策淵微不可查的一頓,“略知一二而已。”
“所以你跟我競價藥鼎,是想追尋長生不老的秘密?”
他發出一記輕蔑高傲的笑,“不,這鼎是象征著人類無法戰勝生老病死的證據,也是害得北慶變成腐朽糜爛的原罪。等我拍到手,我會——砸了它。”
謝金盞瞳孔驟然緊縮。
當時段臨淵起兵之後,就命人毀掉宮中所有藥鼎,絞殺大批煉藥術士泄憤。
所以才在千年的時間長河中,隻留下一尊。
更是她破解不老不死的唯一途徑。
恨意混雜著強烈的勝負欲,謝金盞甩了個挑釁的眼神過去,“你就敢保證藥鼎一定會是你拍下?勸你彆半場開香檳了。”
段策淵挑了挑眉,瞥一眼她手上未來得及掛斷的電話,“好像你手裡資金沒多少了吧,無論你出多少錢,我都會跟到底。”
眼見休息廳的人逐漸散去,拍賣會即將開啟下半場。
謝金盞咬著牙沒接話,留下一道幽幽的目光就要轉頭離去。
才剛邁出半步,她卻突然折返回來,對段策淵道:
“段總可知這尊藥鼎背後還有個故事?”
“什麼故事?”
“當時北慶有兩位公主負責替皇上試藥,其中一位公主在試藥之後,得不到解藥,五臟六腑被毒穿,活生生嘔血至死。但另一位,卻活下來了。”
說這話時,謝金盞整個人無比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虛構的故事,明明她是故事中的主人公,胞妹鮮血淋漓死在自己懷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她的眸光卻極其蒼涼,滿是反複痛苦後又恢複平靜的瘡痍。
段策淵無意間撞上她的雙眼,不自覺一怔,脫口而出道:
“那......還挺痛苦的。”
“你也知道痛苦嗎”,這句話謝金盞沒有說出來。
他卻補了一句:“我是說,留下來的人。”
刹那間,謝金盞隻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根針紮了一下。
音落,她便轉身離去。